“内忧已生,外患将起。所以啊,那年头的锦衣卫才是真的刀口上舔血,不止要代表朱明皇室参与调停各方势力间的争斗。还要前往藩属国追杀叛徒,配合地方军镇镇压叛乱。”
鸨鬼语气感叹道:“咱们苏千户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中,就靠着一双拳头和一把绣春刀,踏着满地的尸骨,硬生生打碎了‘资质’‘根骨’‘天赋’等等所有用来形容基因优劣的词语,成功晋升武序四,成为了当时的锦衣卫镇抚使之一。”
“如果没有后面天下分武的爆,或者爆的再晚个几年,咱们苏千户恐怕早就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了。”
说到这里,鸨鬼突然长叹了一声,伸手降下车窗,让旷野中还有些微凉的风摔打在脸上。
“不过就算苏千户当上了指挥使也没用,迟早会因为震虏廷的事情被牵连”
“等等。”李钧眉头紧皱,忍不住打断了鸨鬼的话,疑惑问道:“我刚才听你说,老苏因为在门派中不受待见,才去参加的锦衣卫。那怎么又会跟震虏廷牵扯上关系?”
“这就是门派武序的规矩啊。一入武门,终身不离。”
鸨鬼怅然道:“皇室对于行事霸道蛮横的武序早就心生不满了,特别是在黄梁梦境建立之后,更是让皇室觉得时机已至,便在暗中鼓动以佛、道为主的其他序列开始清算武序,想要借此机会重新巩固皇权。”
“千户大人所在的震虏廷,是帝国辽东地区屈一指的武序势力,在清算过程中自然是当其冲。据说当时以震虏廷山门方圆百里的范围,全部被佛序的地上佛国笼罩,任何踏入其中的人立马就会陷入重重幻境,根本无法分辨真假。天穹上的道祖法器亮了整夜,连山头都不知道被削平了多少座。”
“震虏廷一战覆灭,门人死伤殆尽,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而苏千户当时故意被锦衣卫安排在帝国本土外执行任务,闻讯立马赶回了辽东。”
“可他的车刚刚过山海关,就被时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给拦了下来,让他不要参与其中。只要他答应立马掉转车头返回京城,皇室就许诺保他周全。甚至连因为门派覆灭而断绝的晋升之路,都能想办法帮他重新连上。”
李钧说道:“所以,苏老头肯定是没答应咯?”
“没有。”
鸨鬼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但最终的结果是那辆车直接冲进山海关,一往无前,经过了被鲜血染红的黑水,停在了被轰炸成焦土的白山脚下。”
“眼看就要被屠戮殆尽的震虏廷幸存门人,终于等来了援兵。这一刻,他们忘记了昔日是如何奚落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是怎么嘲笑对方基因烂如泥,一套拳法要学一年,一门内功更是数年都难以精通。又是如何讥讽苏千户为了谋求序列晋升,不加入武序执掌的兵部,而是甘愿沦为皇室鹰犬,甚至要将他定为叛徒,清理门户,将一身武学尽数收回。”
鸨鬼搭在车门外的手掌紧握成拳,语气萧索艰涩。
“苏千户放弃了皇室许诺的高官厚禄,选择了为门派一战。可当他孤身直面追杀而来的佛道两序之时,后背却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那些幸存的震虏廷门人,早已经投降了。这些软骨头为了活下来,主动配合佛道两序演戏,目的就是为了将苏千户引回本土,围而杀之。”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饱受欺压的佛、道两家,好不容易等到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鸨鬼怒声骂道:“真是一群狗娘养的杂碎!”
“后来怎么样?”
坐在后排的李钧平静问道。和鸨鬼不同,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的起伏。
鸨鬼快意道:“苏千户亲手把他们屠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之后又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苏千户最终没有死在帝国本土,成了极少数能够从天下分武中活下来的门派武序。之后他便主动将自己放逐到了倭区,为帝国镇守这片穷山恶水,直到今天。”
“放逐。”
李钧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良久后突然问道:“鸨鬼,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您忘了吗?我是杂序出身啊,为了积攒构建黄梁梦境的素材,我可没少收集这些故事。”
鸨鬼笑了笑:“说来也不怕大人您笑话,我的毕生梦想就是构建一个以‘天下分武’为背景的黄梁梦境,让链接者能够以武序的身份进入其中,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横扫其他所有序列,看看如果历史拐进了这条岔路,帝国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
“你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记录、重塑、分享,这才是我理解中,杂序存在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