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些事他明明都没做过,为什么要认”
陈乞生脸色苍白如纸,紧攥的拳头上青筋根根分明。
“张清圣这次让我来,是让我告诉师弟你,张家把张清律的死全部算在了犬山城锦衣卫的身上。”
阳龙的话音顿了顿,“他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什么意思
不就是用师尊的生死来威胁自己,想让自己利用客卿的身份,出卖李钧
陈乞生紧咬的牙关咔咔作响,耳边响起阳龙幽幽话音。
“他们给玄斗师叔定下的罪责都在两可之间。盗用经费,要看金额大小。倒卖法门丹药,也要看法门高低和丹药品级。如果全都定性在最低的层次,那玄斗师叔就算最后保不住斗部主官的身份,也最多在天师府中面壁思过一段时间,起码性命无虞。”
“可如果师弟你”
阳龙叹了口气,掐断了话语。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重如死水,周围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台上的老儒生见状说的越起劲,抓起醒目又是一拍。
“说那天师一日进了建昌城,只看到一片火树银花,满城鱼龙舞。可这些锦簇繁花又怎么瞒得过那双道门天眼只见天师掐指划过眉间,如灌口神君看人间,魑魅魍魉尽现身”
“摊贩锅中煮的不是吃食,而是软烂的人头。楼上花枝招摇的不是艳妓,而是吸血的树精。老鬼牵着幼魅,手中的竹签穿着人眼。恶煞抬着凶神,洒纸挂幡迎娶新娘。呔这分明是妖魔鬼蜮,哪里是繁华人间”
“天师手中剑出鞘,袖中符点燃,单枪匹马如同地上谪仙,誓要涤荡满城妖魔,杀出一个清朗世道”
慷慨激昂的话语点燃台下众人,阵阵喝彩从四面涌起,将沉默不语的陈乞生围在中间。
“师兄你回去告诉张清圣,我师尊玄斗从未做错,我陈乞生也不会做错”
陈乞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做出决断,脸上再不见半分犹豫。
“如果他想要为张家找回损失,我可以做主让出斗部主官和地仙位置。”
陈乞生双眼定定看着阳龙,语气冷冽如腊月朔风“但如果我师尊的安危出了什么问题,我陈乞生誓不再做龙虎仙,去做吃人妖”
陈乞生一字一顿“专吃他们张家人的妖”
“师弟”
阳龙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蓦然长叹一声“你别忘了,张家不是被吃的人,是斩妖的仙啊”
恰逢此刻,台上的评书已到最高潮。
只见那说书的先生神情激扬,口中唾沫飞舞“天师斗妖魔,剑锋撞獠牙。只见建昌城内人头起落,伏尸遍野、血流成河。可无论天师如何杀,那妖群竟半点也不见少,依旧如滚滚凶恶浪潮,浇灭了符火,拍断了仙剑”
宅门里头,台下听书的男女老少此刻齐刷刷扭动看向陈乞生,空洞的眼眸中竟是泪水纵横
恰逢此刻,台上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换上了一副悲戚口吻。
“可怜那除魔卫道的天师,最终还是被妖魔斩了头,分了尸,吃了五脏肺腑,嚼了筋骨血肉。呜呼哀哉,这世间依旧是妖魔横行,哪容得了半分人间正道,天师死矣”
“张清圣”
陈乞生此刻的表情几乎已经难以用凶戾愤怒这些词汇来形容,双眼眼白渐多,头披散,瞳孔收缩,状似癫狂。
人不辞路,虎不辞山。
可如今人已无归路,虎难寻山林
“张家哎。”
阳龙黯然自语,身影随即消失在这座黄梁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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