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琩主动解释,契苾忠十分感激,道:“殿下厚恩,末将万死难报。”
李琩道:“契苾将军不必多礼,好好办差吧。”
“是。”契苾忠领命,退了下去。
李琩目送契苾忠离开,若有所思。
李琩从打算不追究契苾忠开始,就已经放弃了在河西查贪腐。
因为他要是查出来不处理,不仅对契苾忠不是好事,也会让他声名受损。
很多事,只要不摆上台面,就没人在乎。
而且他不查贪腐,也有的是办法打击政敌。
比如政策向的隐户和人丁虚挂。
隐户问题,是由于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许多百姓无力承担赋税,便以假托死亡、逃逸、没入高门之下等手段,完成“人间蒸”的戏码。
而人丁虚挂,则是明明已经死亡、逃逸的人,却还在朝廷户册里。
这两个问题,看似截然相反,但实际上却有内在联系。
由于隐户的增多,大唐能管理的人就越来越少,于是朝廷便将人口增减作为考核地方官员的重要指标。
要是地方官员管辖境内人越来越少,那他这个官基本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为了保住官位,获得政绩,地方官员便大肆虚挂人口。
至于虚挂的人口要上税和服徭役,也有解决办法。
因为按照租庸调的规定,逃逸的人,应赋租庸课税,由近亲邻保代替。
这些近亲邻居反正都要代替,他们又不清楚官府的册子上怎么写,只能认栽,直到有一天顶不住了,他们再跟着逃。
当然,这还只是地方官的层面。
在朝廷层面,朝廷要敛财,自然就要有人来承担,所以地方报的人越多,朝廷就能收越多的钱,所以朝廷高官不仅不会查,反而会帮着隐瞒。
不过李隆基也不笨,他深知这样的竭泽而渔是不长久的,因此他每每日御数女、进入闲着模式后,就开始思考如何整顿。
于是他在今年过完生日后,颁了一道敕令:
“朕永念黎元,务宏爱育……如闻流庸之辈,渐亦归复,浮食未还,其数非广。静言此色,并见其由,盖为牧宰等,授任亲民,职在安辑,稍有逃逸……良用怃然,不有厘革,孰致殷阜,其承前所有虚挂丁户。应赋租庸课税。令近亲邻保代输者。宜一切并停。应令除削……”
大概意思,就是他是个好皇帝,念着百姓,都是下面的官员“耻言减耗”,欺上瞒下,因此特令整治。
李隆基上一次这样的敕令,已经是开元年间。
李琩不确定李隆基这个敕令是不是突然回光返照,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打击政敌。
李琩沉思了会儿,给阿绮丝交代了事,然后让张光晟带着上次他去打石堡城阵亡的河西士兵名单,前去拜会王大庆。
此时,王大庆等不来派出去刺客的回复,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旁陪侍的女子见王大庆这般模样,妖娆上前,妩媚道:“阿郎今儿是怎么了?再大的事,还能大过我们的欢愉?”
王大庆闻言,一巴掌甩在这侍女的脸上,怒道:“整天只会搔弄姿,我要是被罢官,就把你卖到酒肆陪客,我要是死了,就拉你陪葬。”
这女子懵了,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这时,王大庆的管家推门而入。
王大庆道:“怎么,他们回来了?”
管家恭敬道:“他们没来,寿王来了。”
王大庆怒而拍桌,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不请自来,告诉寿王,我病了,不方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