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道:“你们双方的矛盾,早暴露比晚暴露好。现在还是小矛盾,还有充分缓冲的余地。而且没有彻底公开,毕竟是男女关系,比较容易缓和。不像他和先帝,有了一点点裂痕都不行,最终的结果您也看到了。”
叶赫那拉氏道:“你,你是劝我妥协吗?”
荣禄道:“是的。”
叶赫那拉氏眼圈通红。
妥协?
她不是没有妥协过。
而且她看似强硬,但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时候,也会立刻妥协。
但是,让她像慈安那样与世无争,又完全不可能。
叶赫那拉氏道:“你知道,在绵愉一事上,我要是妥协了,接下来很久很久很久,我可能都无法发出声音了。政治很现实的,朝堂上的这些人,也很现实的。”
荣禄道:“太后,如果您不成为那些旗人的靠山,那苏曳的手段可能还会宽容缓和一些。如果您真的成为了他们的靠山,那他的屠刀就会下来了,会再一次杀得血流成河的。他不愿意杀人,但如果他最终大开杀戒了,大概会把恨意寄托在您的身上。”
叶赫那拉氏哭道:“那他当时杀肃顺,端华的时候,为何不把恨意寄托在东边那位身上?反而和她恋奸情热的,堂堂中枢执宰,耍美男计,算什么本事?我看他连霍光都不如。”
荣禄道:“他本就不是霍光啊,他最低最低也是多尔衮啊。”
“而且,多尔衮也远比不上他。”
叶赫那拉氏道:“那……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妥协,才能不失颜面?”
“本宫刚刚回京不久,威严绝不能失。”
荣禄道:“去和东边太后商量,秘密赐死绵愉。”
叶赫那拉氏沉默了好一会儿,其实这也是她心中的答案,只是借着荣禄的口中说出来罢了。
………………
半个多时辰后,叶赫那拉氏前往钟粹宫,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秘密赐死惠亲王绵愉。
慈安太后听完之后,顿时陷入了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她善良柔软,真的是不愿意见到叶赫那拉氏为难受挫,更不愿意见到她受屈辱。
虽然有些疙瘩,互相看不上的感觉。
但她又还是把对方当成姐妹,半个亲人的。
苏曳此时不在京城,所以她秘密召见了崇恩和田雨公,询问他的看法。
顿时间,崇恩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性情如火,当然见不得这种蝇营狗苟,一定要将绵愉明正典刑。
但是,政治又是妥协的艺术。
他也承担不起两宫决裂的责任。
田雨公沉默了好一会,道:“娘娘,是不是要将绵愉明正典刑,有两重原因。”
“第一重原因,就是彻底杜绝旗人的幻想,今天杀绵愉,就是为了明天少杀旗人。绵愉本可以不死的,但因为西太后的原因,让旗人们看到了希望,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他变得必死了。那今日对绵愉含糊其辞,就是划线不清晰,会让旗人们心存侥幸。”
“第二重原因,也是杜绝西太后的幻想,这次教训越深刻,未来她就更不敢伸手。“
慈安太后道:“可是,那样她就被彻底折损了颜面,只怕会记恨在心。”
田雨公道:“他已经记恨在心了,既然折损了颜面,就索性折损到底,免得有第二次,第三次。”
“归根结底,她是妥协性的。“
慈安太后眼圈发红,点头道:“知道了。”
但不知道为何,心中还是觉得难受。
因为她害怕苏曳这种无情的样子。
不过很快,真真进入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