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打量了一下她,指着身后船道,“这是汀竹道长预定的,今日出发去往上京的云舟,你是白茸白姑娘?那便先上来吧,道长方才去登记了,等下便到。”
白茸这才小心翼翼上了云舟。
她推开了正中的船舱门,船舱悬挂着浅绿色帐幕,里头空间比想象的大许多,有三个小房间,也有桌椅案几等陈设。
白茸寻了个位置,端正坐下。
她刚坐下没多久,
()帐幕又被撩起,一阵兰花香味传来。
白茸僵住了。
顾寐之轻笑了声,在她对面坐下,他今日换了一身衣裳,但是还是昨日那种风格,鲜艳明媚的轻俏颜色,也依旧衣衫不整,一不小心就露这里露那里。
他就坐在对面,看着白茸,眼神直勾勾的,衣服也不撩一下,活像个男狐狸精。
白茸耳朵都红了,眼睛只能看着地面。她性格保守内敛,以前大部分时间待在深闺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性格的男人。
他双目含着一点点笑,懒洋洋道,“当真是块木头。”
以前只道青岚宗男修如此,不料女剑修竟也是如此木讷。
青岚宗的剑修实力很出名,却也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以前不少合欢宗女修很喜欢来青岚宗骗男剑修,因为灵力精纯,身材好体力棒,而且很多都是童男身,能拿到元阳的话很划算,大不了之后再甩了便是。
“我听汀竹说,绒绒妹妹也是上京人士?”他道,”正好,我对上京也是极为熟悉。”
“到时候到了,我可以与绒绒妹妹一起,去多多体验一下上京城有趣的地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茸,含笑道,“绒绒妹妹,应该还从未体验过吧。”
体验什么有趣的地方?
白茸懵懵懂懂,仰脸看着他。
这时,李汀竹也掀开帐幕进来了,“别瞎说了,又不是去玩,是去办正事。”
见他来了,白茸方才安心,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朝他身边挪了挪。
李汀竹道,“估摸着两日能到上京。师妹,这两日,你便住这个房间。”他指着船尾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白茸满怀感激地看着他,“嗯。”
顾寐之方才含笑改了话头,“对了,绒绒妹妹既回家乡,需要留出时间给你探亲吗?”
白茸低着头,不知不觉,咬住了唇,“家父……已经去世了。”
顾寐之道,“那,不去看看母亲?”
“寐之。”李汀竹瞧着白茸神色,轻斥道,“师妹,你早日去歇息,用膳我再叫你。”
他两如今差不多都能辟谷,但是白茸尚还不行,李汀竹也准备了两日的膳食。
白茸朝他一笑,进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边,将袖里绯放在了案几上,瞧着窗外,又开始发呆。
白茸的生母戚绣出身低微,只是东辰一个普通的农户女,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叔叔家。她因为生得貌美,一次上街时被恶霸纨绔看上想要轻薄,被路过的白行之救下了,后来,便顺理成章将她带回了上京。
白家是上京官宦人家,白行之本人风流倜傥,也有官身,前途一片大好。
戚绣原本以为是一段话本里的天降良缘,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行之在上京竟已有妻有子。她身份便这样不明不白地变成了妾室。戚绣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几番想要离开,那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白茸,生下她不久后,她便撒手人寰了。
白
行之将白茸写在了贺素淑名下,名义上也算白家的嫡小姐。出于种种原因,他虽对她虽没有多少爱与关心,给她的待遇却一直还行。
白行之在上京城圈子里甚至还能算得上不贪色的男人,只有过戚绣一个妾,她去世后,也只再收了个通房,那通房却给白行之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于是,白茸从小,便是见着这两位夫人,她的嫡庶兄弟姐妹,各种明争暗斗,闹得府上鸡犬不宁的场景长大的。
她一直很渴望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家,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
虽然知道沈桓玉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眼里也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她还是怕,她胆小又没有安全感,也总喜欢找他反复确认心意,好在他从没有不耐烦过,无论问多少遍,每次都会给她想要的回应。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方才旁敲侧击暗示沈桓玉,问他们婚后,他想不想纳妾。
沈桓玉没停顿,很平静地说不想,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白茸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红着脸低了头。少年好看的眉却微挑,问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忽然如此问。白茸讷讷地,方寸大乱,却就是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