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
她感觉到那名婢女停在榻边,俯身来试探她是睡是醒。
她握紧簪子,对方却脚步一顿,不知是否觉察出情况有些不对。
随即,那婢女点亮油灯,缓缓凑向她。
说时迟那时快,她爆出生平最敏捷的反应力,跃而起,将簪狠狠刺入对方的脖颈。
鲜血四溅,她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婢女扯倒在床榻,不由分说地扑上去,试图以自己的重量阻止她起身。
婢女始料未及,这个胆小畏缩、终日只知道以泪洗面的千金贵女竟会突然难,重伤之下,不由自主地朝床榻跌去,手中的油灯滑落,瞬间点燃了幔帐。
赵晏与出门查看情况的婢女迎面相遇,未及出声,突然,婢女身后的禅房里亮起火光。
两人皆是面色一变,赵晏见那婢女转身回去,扬手射出三支袖箭,顿时让她失去行走能力,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条黑影落下,赵晏将信号弹打向空中,便要冲入禅房。
然而那些人截断了她的去路,雪亮的兵器划破暗夜,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少女的披风顷刻间飞出,兜头罩在一人身上,同时被她甩开的还有帷帽,以及系在腰间、只露出下面一圈的裙子。
她穿在披风里的是件男装,还藏着柄吹毛断的长刀。
血色在黑夜中绽开,宛如点点红梅,洒落莹白雪地。
长刀如北地凛
冽刺骨的风,长驱直入、锐不可当,破开对方严丝合缝的包围,她以敌多,阻挡着任何人趁乱脱身进入禅房。
但几招过后,赵晏心中却浮上焦灼。
对方毕竟胜在人多,她能拦着不让他们灭口,可她也无法进去救下堂姐。
火势越盛,她已经感觉到热浪,却没听到堂姐的呼救,心急之下,不由朝那边看了眼。
有人逮住她稍纵即逝的破绽,兵刃直刺而来,然而下瞬,胸口冒出一截带着血珠的剑尖,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已经头栽倒断了气。
戴面具的少年轻盈地落在少女身畔,长剑替她拦下半数攻击,如挥毫泼墨般从容。
两人背向而立,互为倚仗,虽未交谈字,却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刀光势如破竹,剑影形似鬼魅,所过之处,对面接二连三地倒下,剩余的见势不妙,转头便要逃跑。
燕国公府的人马恰在此时赶到。
时间,兵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赵晏转头冲向禅房,却被姜云琛从身后抱住“赵晏,冷静你进去无异于送死”
“可我堂姐还在里面”赵晏心急如焚,拼命挣扎,然而姜云琛无论如何也不松手,僵持中,僧人们提着水匆匆而来,个影子从旁窜出,趁机夺过桶水从头浇下,毫不犹豫地冲入大火。
子时,夜色浓酽。
雪下得更大,火光渐渐止息。
赵晏坐在禅房中,任由姜云琛用沾着热水的帕子擦去她脸颊和手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擦完最后一块,确认都不是她的血,终于松了口气。
以往他和她也有过二打、与师父切磋的经历,但真正联手杀敌还算头一回。
两人武艺皆不俗,加之燕国公府的援兵来得及时,谁也没有受伤。
可他看着赵晏情绪低落的模样,生不出半分喜悦与得意。
谁都没想到赵五娘突然出手,阴差阳错点燃了屋子,霍公子冲进去救她,在年久失修的房梁倒塌时替她挡下击,自己却奄奄息昏迷不醒。
燕国公府的亲卫将两人抬出时,赵五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枉顾自己浑身血污,拉着霍公子坚决不肯放手。
只怕分开,就会成为永远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