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原本想着,开阳郡君或许如从她书上所写的那般,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
尽管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身上表露的一些有违和感的特质,恰如那本书上季娘子表现的性情。
于是这个猜测虽然离奇,但又合理。
并且也跟她假造的户籍对上了,很可能是她穿越到大唐之后没有户籍,所以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她冷眼看着许御丞对开阳郡君诘问质询,也是想顺便探探她的底细。
身为掌权者的敏感多疑,让她不可能全然地信任任何人,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她打算实在问不出来,再把这件事随便找个由头,象征性做些惩罚,敷衍过去。
总归是有功之臣,不能叫人心寒。
没想到却竟然问出了这么一番话,完全打破了她先前的猜测,她竟然是许御丞的女儿。
那如此说来,她不可能是穿越而来的。
既然这样,她手里制盐炼铁的法子,是怎么得到的呢?
太后不期然想到了那本书的名字——《秦始皇哭求拜我为师
或许那个穿越者是开阳郡君的师父?
这样就说得通了。太后在心里推测。
不过他们父女俩,怎么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曾听过长安城中的一些传言,好像说许御丞的女儿被送回老家襄州,似乎是因为生了一些什么不光彩的事。
所以现在父女反目成仇了,许娘子才会说“你想将我赶尽杀绝?”
这中间到底生了什么?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八卦的天性人皆有之,太后没想到还能看许御丞的热闹,不由坐起了身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殿中的几人。
不好将自己的兴奋表现得过于明显,免得失了君主的威严,伤了君臣情分,太后板正面上的表情,显得极为严肃,像是对此事很重视。
开阳郡君正寒着俏脸,对许御丞怒目而视。
许御丞神经恍惚,反应不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她的女儿。
殿中其余人的表情精彩纷呈,其他的几个御史瑟缩着往后退,宛如鹌鹑,再没有了刚才义正辞严,高声夺理的正义使者风范。
旁边侍立着的内侍们也没有了以往谨言慎行的作风,竖起耳朵听着,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互相传递着激动的小眼神。
太后坐在高位,正看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转头,余光瞥向站在她身后的梁媪——她也惊得不轻,没回过神来。
御史们各怀心思,他们自认为此行是履行御史的职责,揭穿开阳郡君的真面目,打倒不正之风,以振朝纲,肃清朝堂。
没想到打到了他们上官的头上,现在他们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家事,父女纠纷,反目成仇,还是确有其事了。
总之还是不要胡乱掺和的好,万一坏了事情,岂不是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咳。”太后咳了一声,打破了堂中默然不语,却各怀心思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