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冷笑道“侯府地位尊贵,高不可攀,柳薇一介平民,岂敢有怨。”
这怨气都快冲天了,楚珺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了。
楚珺道“我知道了,你是对侯府有怨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与我大哥的婚事吗”
柳薇作势深呼吸了一下,忍无可忍一样反问楚珺,“世子如今这样的身体,你们侯府强逼我履行婚约,难道我不该怨么”
“强逼”楚珺豁地起身,“难道不是你自己一直跟我们说你自愿嫁入定安侯府么”
柳薇眼角泛红,冷笑质问“我何时说过我自愿嫁入侯府。”
“你说过很多次”楚珺道,“你我去年通信时你还”
“等等”柳薇打断她,“我什么时候和你通过信”
楚珺“”
激动的情绪顿时冷静下来,楚珺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原来在柳薇这里,她们竟然从未联系过
难怪她说出姓名时柳薇会对她毫无印象,那去年和她通信的人,是谁
是谁
柳薇心里倒是有答案,不是郭慧兰,就是郭慧兰指使身边人做的。
原本以门第权势来论,和侯府结亲,是一件值得让陈家庆祝的事。偏偏喜了没多久,侯府世子突然就生了大病,满京的名医圣手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侯府世子从此一病不起。
到现在原主十五岁时,侯府世子已经经常性陷入昏迷,每个给世子诊断过的大夫都断言,侯府世子活不过这个夏天。所以原主嫁过去,守寡几乎是注定的。
之前,侯府世子和一个无父无母的商户孤女,任谁都觉得是孤女占了便宜,原主在那段时间,也的确被很多人妒忌着。
但如今,落在原主身上的目光早就变了,从嫉妒羡慕,变成了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原主只在定亲后被带去过侯府一次,在那时见过侯府世子,或许也见过楚珺。但那次之后没多久,世子就生了病,原主与他们都再没见面。多年过去,原主早就对侯府兄妹没什么印象了。
而对于世子,就算原主曾经幻象过也憧憬过,但时间拉开距离,淡化感情,原主对侯府世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因此让她以年岁十五,花儿一样的年纪,嫁给一个注定早死的人,她怎能愿意
原主开始排斥抗拒这桩婚事,期盼着侯府能主动取消这门婚事。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始终没等来侯府婚事作罢的意思。
郭慧兰更是整天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说世子那样的情况,侯府若通情达理,就不应该为难她一个孤女,应该主动将婚事取消。但眼看婚期一天天缩短,侯府却什么动作就没有,难道真的要她花儿一样的外甥女进门就守寡么。可恨当初原主祖父还救了世子母子二人一命,侯府嘴上说着报恩,如今却做出恩将仇报的事,人都要死了,还拖着好好的姑娘不放。
郭慧兰对原主的忧心忡忡时刻摆在脸上,道侯府这样强横,府里的人显然也不好相与,若原主嫁去了侯府,侯府世子一过世,世子之位旁落他人,到时候她这个做寡妇儿媳的,还不知会被侯府里的人怎么欺凌。
说完这些又叹,如果没有侯府的婚事拖累,她早就开始给原主相看人家了,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要无病无灾,是个健康人,这样才能守护妻子一生。
原主每每都被郭慧兰这些说法吓得不轻。
郭慧兰倒也提过要主动去退婚,但她一说,李妈妈就惊慌劝阻,说侯府势大,家里老爷只是一个小小京官,如何能与侯府抗衡。到时不说退不了婚,恐怕还会惹了侯府怒,牵连到这一大家子。
原主怎么忍心牵连舅舅一家,只能脸色惶然地跟着劝。
自己退婚也不行,原主心中充满不甘,渐渐怨上了侯府。她不想在这样的人家渡过注定孤苦的一生,于是才会在有心人的怂恿下,做出私奔这样的事。
直到后来被卖的原主终于辗转回到京城,见到那时候已是三品诰命夫人的郭慧兰,才从郭慧兰的口中得知,原来侯府早在她十三岁那年,就曾向陈府提出过取消婚约一事。
是郭慧兰从中作梗,说原主对侯府世子一往情深,就算侯府世子病得起不来身,也甘愿嫁入侯府。
当时侯夫人听了后,还是说要亲自问一问原主。
郭慧兰却谎称原主正在佛堂里给世子抄祈福经文,不能断,断了就不灵了。
为病重的儿子操碎了心的侯夫人,奢望抓住任何一点渺茫的希望,寄托神灵是她这几年常做的,一听是为她儿子祈福抄经就暂时没再要求见原主。
而郭慧兰转头就对原主说,侯夫人要她为世子祈福,让她抄一卷祈福经文着人送去侯府。
原主被气得边哭边抄,心里再一次对侯府恨得不行。
郭慧兰就这样两头骗,对原主说侯府强横不愿意退婚要拉她为侯府世子赔上后半生,对着侯府就说原主对世子情根深种,此生非世子不嫁。
一个是唯唯诺诺胆小怯懦的原主,一个是忧心病重世子无暇他顾的侯府,竟都被骗得团团转。
这些是柳薇从原主记忆里翻出来的。
要柳薇自己来看,侯府那边是不是当真被骗得团团转且不说,反正以郭慧兰手段如此熟练且不怕翻车的胆量,找个人来冒充她和楚珺通信这种事,她完全做得出来。
现在,柳薇和楚珺找了个不受人打扰的地方坐下来,将一些事情说出来彼此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