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舒又给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问道“这么冷,你怎睡在外面呢”
“原先睡屋里,但是口子合住了后,白日里师父就抱我出来,我晒太阳,我练吐纳哦”
“小哥我想吃肉呢,呜”岗儿委屈地又要哭了,是真的馋。
乔知舒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好,我一会儿就下山给你买去。”
岗儿找回来了,并且他越来越好了
岗儿还是不能带回孙家,因为不能保证那里的空气适合岗儿。圆通大师说地大不调,岗儿的肺没有长好,稍微浑浊一点的空气就会给他的呼吸功能带去致命的危害。
圆通大师端了一碗秋梨膏冲水给岗儿喝下,轻缓地对乔知舒说“若能寻来梨树,栽种于墙外,他每日能吃上一梨,便是良药。”
乔知舒立马有了目标,连连点头。
孙鸿润旁听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盛岗也不禁想到自己的四个孩子,任是哪一个,他都舍不得弃养,盛绍元那孙贼当真不是人
“放心吧乔儿,你好好照顾岗儿,小舅去寻梨树。”
乔知舒摸了摸盛岗光溜溜的大脑袋,教养弟弟道“快谢谢小舅。”
小岗儿在乔知舒怀里歪着大脑袋,乖乖软软地喊“谢谢小舅”
到底还是个小孩儿,在家有乔知舒和盛尧宠着,在这里圆通大师也细心照料他,所以还是一副天真的性子,哭完就要好吃的。
“小哥,我想吃肉哇”要梨,也要肉哦。
乔知舒看着他光秃秃的脑瓜子,心虚地问大师“大师,我弟弟可以吃肉吗”
并非乔知舒不懂事,实在是岗儿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了,且他才十二,他内心里岗儿还只是他的弟弟,没有小和尚这个身份,即使他变成了一个小光头。
圆通大师还是语气轻缓,很有佛性地问盛岗,“你想吃肉吗”
“想”
圆通大师轻轻笑了好几声,继续问“是很想吃吗”
盛岗依旧点头。
“那就吃罢,很想吃说明体内需要。”圆通大师也慈爱地摸了摸盛岗的大脑袋,“那今日起师父就予你寄名为成庚,往后头长出来,便不需剃了。”
岗儿还太小了,身子骨又弱,圆通大师的意思是岗儿想吃肉,说明他身体需要肉质里的东西补身子。这个乔知舒能明白,因为家里的大黑狗有哪儿不舒服了,就会自己上山吃药草,黑子也知道自己体内需要什么呢。
寄名也就是俗家弟子,愿盛岗寄名神佛,受神灵保护,从此祸患灾疾无从侵入。
这之后,乔知舒每月都会去卧龙禅寺陪岗儿住几日。也给师父捎带茶叶糕点,这日就带了他做的羊奶糕去。
山涧旁有陋室,茅草亭下二人茗茶对饮。
乔知舒捧着茶杯,“不知为何,一样是小舅种的茶叶,但是师父泡的茶就是好喝些”
圆通大师眼角永远慈柔带笑,“缙绅之士,韦布之流,沐浴膏泽,熏陶德化,盛以雅尚相推,从事茗饮。历朝饮茶学问深奥,略知皮毛,点出来的茶不同之处就很明显了。”
“师父,什么是点茶”乔知舒虚心求解。
“点茶也是出沫,沸水冲成茶汤的同时,以茶筅击拂泡,最终使泡沫浮于汤面,既成点茶。茶沫白色为上品,汤花均匀久聚不散紧咬盏沿为极品。”
乔知舒连忙看手中茶盏,奈何已经被他饮尽了。
他说“原来冲茶有这么多学问,我家世代茶农都只听闻,不知其奥秘,可见师父博学多闻,知舒钦佩。”
圆通大师还是笑,他已经鲜少能听到,旁人对于和尚精茶艺进行赞扬的了。
前朝皇帝因晚年与道士、和尚频繁接触,迷恋长生丹药,导致最后误国。所以新朝建立以来,一些文人墨客受皇权示意,常作文章批判和尚道士尼姑乃是不事生产的蛀虫,说他们时间多,闲的,所以研究斗茶、沉迷炼丹一类,导致佛门的名誉受了一些些影响。
“你若感兴趣,师父便教你点茶。”
乔知舒看了眼睡在屋檐下的小岗儿,岗儿长大了,已经会自己牢牢压着被子,不让自己被冻着了。
放了心后,又兴奋点头,“师父,我想学我家是世代茶农,若我能懂这些,说不得能替家人分忧,叫那些商人抢着买我家的茶叶。”
圆通大师见他对铜臭的喜爱不遮不掩,其待人待物也纯善,更觉其通透无暇。
不过还是提点了一句“身外之物虽说乃生存根本,但你且记住,万物于镜皆为空。”
乔知舒懵懵懂懂,就是说不要太贪财了是不“那弟子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