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月余已过,念着千盛年所言,回到沐府的千菁收敛起胸中的焦虑,面上仿若无事之人那般静静地过着日子。刚刚修竹来过一趟,这段日子有关北齐权贵与各大氏族的信笺已经运出沐府,特意过来说一声让姑娘安心。
然而,胸中惦记着密室之内的沐王妃,不知道千盛年所说的合适时机究竟还要在等多久,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着愣。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虽说是沐王府下人扮相,可怎么都瞅着有些眼生,刚想要说些什么,只见那人正正地跪在地上。
“小的乌启,参见郡王妃!”
“你是何人?来沐王府有何事?”顿然警觉起来,千菁打量着面前之人,质问。
“郡王妃放心,小的是丞相大人派来的。”那人未有隐瞒,正正地回着话,“大人说时机已到,特意让小的现身来见郡王妃。”
“起来说话吧。”闻之,千菁擎手示意,“丞相大人还说什么?”
那人的眼神很快扫视了周遭一圈,回神朝着千菁回话:“大人说,郡王妃所提的那位故人他已经见过了,事情已经在安排之中。近几日,国主身体有恙,沐王爷身在王宫,这两日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郡王妃是聪明人定能明白他所言何意。时机刚刚好,郡王妃要救人今夜就是个不错的日子,人手他已经安排妥当,郡王妃只需带路即可。”
“知道了。”点头应承,千菁追问,“大人可还有说什么别的吗?”
“大人特意叮嘱,希望郡王妃救人之后尽快离开沐王府,朝局动荡,沐王府怕是不安全。”乌启闻之,将千盛年叮嘱之事一一道来。
“知道了。”再次点头,倒也明白千盛年之意,直接追问,“今夜,预备合适动手,本郡王妃在何处候你们。”
“今夜子时,郡王妃在这个时点感到故人居所即可。”没有磨蹭,乌启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人就出来后,郡王妃是否要随尔等一起离开。”
“无须。”摇头,千菁拒绝离开沐王府,纵是王妃被就走,沐诸葛一时半会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何况她一旦离开,消息传到沐锦澈口中,不知道要生起多少事断,哪怕是要离开最起码要道个别,何况恶人尚未惩治,其甘心离开。稍稍思量,若有所思地回应道,“回了丞相大人,就说本郡王妃感谢他的好意,沐王府之中尚有一些事未完,千菁会小心的。”
“是,郡王妃,那小人先退下了。”行礼回敬。
“嗯,去吧。”擎手示意。
望着乌启离开的身影,千菁胸中有些许安慰,王妃就要离开地狱里的生活,总算她替沐锦澈能做些事情,减少那微末的歉疚。听着乌启之言,虽不知丞相大人要做些什么,而今沐诸葛呆在王宫,怕是北齐的天要变了,真不知道千盛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正出神,前不久出府去的东吉与南安颠颠地回来了,除了带了一些新鲜的糕点,还带回了沐锦澈的书信。
看着信中所言,纵是相隔千里,千菁能感觉到前线战事的焦灼,攸王临江与沐锦澈皆是心细缜密、才华横溢、睿智俗又熟读兵法之人。蛰伏多年,两人而今在战场上相逢,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以他们之间的博弈与较量,自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难分胜负。
自两国交战以来,人力物力耗费严重,大虞与北齐皆被这场战火拖得疲惫不堪,战火所致百姓民不聊生,到处生灵涂炭。万事万物的祸源皆是沐诸葛的野心,驱万人之力只为平齐心怒,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因他而或者直接死在他的手上。
念及此,胸中不由地愤懑,总是前方战事吃紧,沐锦澈依然频频传信回来,各种嘘寒问暖让她越自责。越是如此,越是有些担心他,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一他知道千辛万苦奔波各国之间的自己不过是沐诸葛的一枚棋子……以他的秉性能如何,该如何,又将如何……
或许是太过入神,眸色之中的泪珠不由地滚落下来,身侧的南安见状,上前打断:“郡王妃,到底出了何事?”
“啊……”一脸蒙圈,千菁闻声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地问道,“何事?”
“郡王妃,莫不是郡王在信中提及什么事,王妃怎么哭了……”见状,东吉忙上前解释,“莫不是郡王妃想郡王,睹物思人……”
“无碍。”忙擦拭掉面上的湿润,千菁奋力地挤出一抹笑意,看着面前两人淡淡一笑,说道,“大抵是风迷了眼,身子骨多少有些累了,怕是要回屋歇回,你们两个奔波了许久也回去歇着吧。”
“郡王妃……”
未等两人说话,千菁起身朝着寝殿走去,留下身后两人影。对视一眼,不禁忧从中来,无计可施只能散去了。
直到晚膳时分,修竹前来送膳食,得知千菁今夜行动之事,愿护其一臂之力。生怕东吉与南安贸然闯进来,千菁提早做了吩咐,估摸着时辰抹黑前往芳心斋。
赶到之时,乌启所率之人已经候着她,遂即丝毫没有耽搁,驾轻就熟在密室之中寻得沐王妃。在几人的簇拥努力之下,总算将人从密室之中带了出来,到底许久未见日月,一时之间沐王妃有些不适应人竟晕了过去。
上前把脉察觉身子无意,千菁才叮嘱乌启赶快离开,外面早已安排好接应的马车,听着马车渐渐离开的声音,她悬在空中的心踏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