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就算夏弘义真的不是夏倾月生父,十六年的同处同食,十六年的养育……也断不至于淡漠至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不对劲?
是夏弘义编织了一个瞒过所有人的谎言,还是这玄气融血的结果只是一个谬误?
而这件事,夏倾月从未与他说起来。他也从不知道,夏倾月的心中,一直以来竟背负着这样的东西。
…………
似是有所感应,月无垢在这时幽幽睁开了眼睛。
她支起上身,却现女儿正怔怔的看着前方,对她的醒来和起身毫无所觉。
“倾月?”她低唤了一声。
月眸微动,夏倾月终于回过神来,只是她的双目之中,依旧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怎么了?”察觉到女儿的异常,月无垢关切的问道:“是在想他方才对你说的事吗?”
夏倾月轻轻摇头,她坐到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娘,当年,你和我爹相遇之前,是否曾和神帝前辈有过……夫妻之实?”
“当然没有。”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月无垢微笑着摇头:“当年,无涯对我极是珍爱,他希望将一切留在我们的成婚之夜,在那之前,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不舍得‘损染’我的‘无垢’之名。”
“这件事,娘不是很早便和你说起过么,为何会忽然问起?”
月无垢的回答,并没有散去夏倾月眸中的雾气,她依旧看着母亲的眼睛,出如梦呓般的低喃:“真的……从来都没有过吗?”
明显的异状让月无垢愣了一愣,随之,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惶恐而痛楚,她用力握住女儿的手,慌声道:“倾月,你相信娘,无论和你爹相识之前,还是离开你爹之后,我与他,都从来……从来没有过!”
忽然混乱的气息,和带上了太多凄伤的声音,让浑浑噩噩中的夏倾月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对母亲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娘……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急的想要解释。
“倾月,”月无垢眸泛泪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着温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和元霸,我当年一走了之,不配为妻,不配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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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不!不是的!”夏倾月拼命摇头,心中先前的懵然尽皆化为失措与自责。
月无垢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泪染双颊:“能再见到我长大之后的女儿,已是上天对我莫大的怜悯与恩赐。而我……私心作祟,竟当真想过生前能与他完成婚仪,却忘了这会对你造成的伤害。”
“倾月,这些年有你陪在身边,我余生已再无遗憾。”月无垢手指轻触着女儿的脸颊:“你放心,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勉强你。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我也一定不会让它生。”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夏倾月一次次的摇头,她扶住母亲的肩膀,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娘,你听我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更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也好,我爹也好,神帝前辈也好,你们都只是受害之人,错的,是当年那个害你的恶人。”
母亲一生的悲苦,她都看在眼中,感于心中。她更知有着太重的痛、伤、愧一直压覆在母亲心上,让她格外的敏感与脆弱。
而她心乱之下的失魂之言,对母亲极端脆弱的心灵而言,是太重的创伤。
母亲眸中滑落的眼泪,几乎每一滴都落在了她的心魂之上。母亲紧张、忐忑,唯恐伤害到她而近乎决绝誓言的言语,更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由念而生的执拗,是多么的自私。
“我刚才问的话,其实是为了……是想告诉娘……”她伸手,一点点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痕:“我已经改变主意,神帝前辈方才说的事,我全部答应。”
月无垢脸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宽慰之色,抓在夏倾月身上的双手反而明显一紧,急声道:“倾月!你忘了我刚才的话吗!你不愿的事,无论如何都不需要勉强自己。更不要为了我……”
“当然不是勉强,更不是……只为了娘。”她摇头,眸带泪雾,唇倾浅笑:“神帝前辈说的一点都没错。以我拥有的特殊天赋,若无足够的力量,这份天赐便会成为无休止的灾厄。”
“神帝之位,对我而言太过虚幻和飘渺,但月神神力,是当世最高层面的力量,常人纵是千世都无可奢望。这对我而言,是另一种天赐,也是一种莫大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