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这件事,大家都把这当成了一个插曲,没有继续留意了,只有李建国因为三娃子说的有人企图抓了他换粮食一事而心存疑虑,让1o9大队的几个人每天去盯梢。
安排好防备之后,李建国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第二天,大部分的粮食已经入库的,只还有少部分遗留在外面,很快也入库了。
大概是在下午的时候,待在田地里的众人只感觉天猛然黑了下来,大片的阴云铺天盖地,不仅让人想起了一句诗上的形容黑云压城城欲摧。
它们就像是肆无忌惮穿江过省的江洋大盗一般,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大河村,闯进了上阳市,所过之处,屠戮一空,寸草不生。
后来李建国听说,一个生产队的村民,因为看到蝗虫蚕食着他赖以生存的粮食,他却无力阻止,疯了。
把自己想像成了蝗虫大仙,跟着蝗虫一起趴在野地里,嘴里塞满了杂草红薯梗,一边吃,一边笑。
蝗虫来了之后,大家迅回到了家中,门窗紧闭,粮仓也被李建国带着人连夜加固的密不透风。
小石头被李建国抱着,紧紧地搂住了李建国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刚刚那一幕真的吓到他了,数以千万计的蝗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啃光了他能看到的所有的绿色。
他忽然感觉到了,这个年代大家对于天灾毫无抵抗能力的无力与辛酸。
即使是在现代,人的力量也无法与大自然抗衡,一场天灾,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不过即使这样,生活依旧要继续,好在大河村和附近几个相信了三娃子话的生产队即使止损了。
这天,公社通知了除李建国之外的所有大队长去开会。
“大家都说说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吧。”钱书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脸菜色,强撑着威严的问着在坐的大队长们。
“书记,你这样不太好吧,想问人家借粮,还把人家排除在外,开小会议,这不地道啊。”田队长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了。
虽然他平时跟李建国不对付,但大家都是明刀明枪的来,你这暗箭里伤人算什么更何况李建国这回还帮了他。自己要是还跟着算计他,自己成了什么人了。亏的这个钱书记还是个读书人呢,读了一肚子的墨水,全是黑的。
以前他是不敢这么跟钱书记说话的,但是现在他也想通了,等过了这段困难时期他就不干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你”看着田队长一脸的痞气,钱书记气短了,不再理会田队长,转而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
有些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做好准备,后来还一意孤行的队长,现在都一穷二白了,兜比脸还干净,也是这些人叫的最欢。
剩下的还没吭声的队长都是前两天听了李建国的劝告的,暂时还有些吃的,但是也不多了,裹得住今天裹不住明天,他们看起来也有些意动,但是又念着李建国的恩。
“书记,虽然田队长的说法有些激烈,但是我们这样做确实不太好,还是把李队长请过来,咱们好好跟他说说,借不借也有个准话啊。咱们这样明显是想先达成一致,仗着人多欺负他嘛,人李队长能答应别借粮不成,反倒结仇了。”
这句话倒是中肯,可以看出来,那个说话的人显然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李建国那里要点粮食过来,毕竟现在这日子真的是太难熬了,但是从他的话看,行事倒也算磊落。
就这样,大家在会议室里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其实这个会议,钱书记是瞒着社长老胡进行的,他知道李建国跟老胡的关系比较好,老胡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李建国的。
但是要说在这个公社里,权利确实是钱书记比较大,但是老胡比钱书记早上任,抢先一步在公社中展出了众多的眼线,扎根群众,学习伟大的领袖的先进经验,农村包围城市,展的全都是不起眼的看门大爷,食堂大妈之类的,但是别说,还真好用。
这边会议室里如火如荼,那边喝着白开水,躺在凉席上,手拿大蒲扇的老胡却是难得的清闲。
当然,要是肚子不咕咕叫就更好了。
“胡社长,我跟你说”看门的大爷过来找到了胡社长,显然是有话要说,凑在胡社长的耳朵上耳语一阵。
“他奶奶的这小瘪三龟孙子,老子就知道他没憋好屁等过了这阵子,老子不把你挤走老子跟你姓”
胡社长听到看门大爷的汇报,很生气。
“很好,老江你做得不错,继续努力,给我盯紧他们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那是,社长不是我说,别看我老江只是一个看门的,但是这公社里每天人来来往往,就没有我老江不知道的。”看门大爷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等老江走了之后,社长从他的凉席上起身,去给李建国打电话了,老子的兄弟能让你们这一群小瘪犊子欺负了先过老子这一关再说。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了老胡,等过些时候你到我们大队来,我们大河村请你吃食堂。”李建国皱着眉听完了老胡的话,对老胡说道。
“好啊,就你们大河村现在是土财主了,等着,我一定把你们吃穷了。”那边胡社长哈哈的笑着。
挂了电话,李建国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来这一遭了,自己就只能当这个坏人了。
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听着李建国打电话的小石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看到李建国叹气,心里也是很苦恼。
饥荒大概持续了三年,今年才是第一年,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大河村也只有仓库里的那么一点家底了,山上的树叶子野菜什么的早已经被蝗虫啃得光秃秃的了,大河也快干了,好在井水干的比较慢,应该能持续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