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传出轻音,虽混杂着雨声,骆青也听得名分,于是牵起马车的马,朝着城中行去。
郭嘉透着帘帐,面色淡漠地看着殷勤的骆青。
这等姿态,自是将他这位曹军席军师捧到位了,看来这骆青,是个钻营之辈。
这样也挺好,有追求的人,挺省事的。
郭嘉想着,马车径直到了郡府前停下,郡吏撑伞,将郭嘉迎入。
骆青则在旁脱下蓑衣,露出里面的甲胄。
看着甲胄在身的骆青,郭嘉不由升起一丝好感。
这等天气,敌军几乎没有攻城的可能,骆青依然甲胄不离身,足见其以身作则,治军有方。
骆青一路引导,将郭嘉引入郡府内堂。
“不知郭祭酒大驾来此,有何指教?”
“徐晃将军上书主公,称南阳危矣,主公便命我来相助一臂之力。”
骆青嘴上赔笑,心中却不是滋味。
他原以为郭嘉是带兵马前来的,城外确实看到一些,隐没在烟雨之中,还以为有多少。
最后才现区区一百护卫而已。
以宛城的局势,粮草暂时无忧,唯独缺少兵力,郭嘉不过一介文士,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骆青以为那些运筹帷幄通常是战略战术上的,守城之战,靠的是意志与韧性,无论什么敌人用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他紧闭城门,敌人就得一個个从城墙爬上来才行。
宛城城高,才是他的底气,至于什么运筹帷幄,他表示呵呵。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
“如今张允刘备合军一处,约有两万兵马,驻于城南,不知郭祭酒可有破敌之策?”
郭嘉随意寻了个座位,不是什么端正坐姿,而是一屁股坐下,叉着两只脚,小心地察看被雨水溅湿的衣摆。
边摆弄边道:“刘备张允势大,由屯与城南地势低处,嘉有一计,不日便可破敌。”
“敌强我弱,据城而守方为上……什么?”骆青正欲体面地回应郭嘉,却忽地意识到郭嘉是说敌强,但他也说了不日破之。
郭嘉摆弄好,收拢起双腿,盘坐垫上,仰头望向骆青,笑道:“再说一遍,嘉有一计,不日便可破敌。”
骆青眉头一紧,对上郭嘉眼神,乌黑清澈,眸光灵动,透露出极度自信。
于是骆青上前,对着郭嘉单膝而跪,沉声道:“虽不知祭酒何计,但末将必定言听计从!”
做什么先不管,表态先。
郭嘉对骆青又满意一分。
笑道:“事不宜迟,请骆将军当即召集一千兵马,两千壮夫,各自备好锄镐。”
“祭酒要壮夫与锄镐作甚?”骆青好奇问。
郭嘉双手拢起,闭上眸子,稍稍安顿下来,旅途的疲乏便侵袭全身,郭嘉困意满满。
“连日大雨,淯水大涨,不久之后,上游各支流齐汇于此,洪峰必至,若事先掘开河堤,淯水必溃,此水,可抵百万雄兵!”
郭嘉徐徐介绍,
骆青却是眸光一亮,宛若这满天烟雨,都驱散了明澈,他知道刘备张允屯于宛城南部势低处,若依军师祭酒之计,刘备张允休矣!
“祭酒妙计!此计可有名字?”
郭嘉眸子张开,似乎在想名字。
“决水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