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再一次下大,倾盆如柱,仿佛天上被人撕开一道裂缝,倒豆子似的将雨水倾倒而下。书房里有一扇窗,开了一半,以纱窗遮挡,陈清鱼试着关上窗,手上用了点力,玻璃窗纹丝不动竟是卡着了。
她懊恼地松开手,茫然地看向窗外听着雨声。一团团闪电翻滚在破棉絮似的黑云上,雷声一阵接一阵,如蛰伏已久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她只有找些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书架旁,继续翻看刚刚抽出来的聊斋。书一页一页翻动,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陈清鱼怕打雷。
她自幼长了长冷漠的脸,待人待物过分冷静。陈父常跟她说,记得第一次送她上幼儿园,小朋友们又哭又闹,独她冷漠地站在一边问父亲可不可以回家“他们好吵。”
她又晚上学一年。小学时,老师领着转过来的她向全班介绍要把她当妹妹看待。小陈清鱼粉雕玉琢分外好看,不少男孩子跑来献殷勤,然后被这个小妹妹反问“你们是不是很闲”
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害怕这些。
只有陈清鱼
清晰地记得。
五岁那年,也是一个雷雨夜,她在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却毫无睡意,因为她的母亲答应她,今天晚上会回家。
作为刑警的母亲总是很忙,三天两头不见人是常事,后面干脆直接住在警视厅,几个月都不见人。
陈父总是问她,她会不会想妈妈。一直以来,她都是淡然地回答“不想”,可孩子内心深处对母爱的渴望,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是一个如今天般的雷雨夜,电闪雷鸣动静大到有些过分,仿佛重现女娲补天之前的状况。
自她的母亲离开家已过去一月有余,她答应她今天回家,带她去商场买可爱的小裙子。陈清鱼对小裙子不感兴趣,可她说瞧见别人的女儿穿,心想陈清鱼穿上也一定好看,所以要带她去试试。
于是她等啊等,等到桌上的晚饭凉了大半,等到夜色变得昏昏沉沉,等到雨越下越大,惊雷止不住轰鸣,声声震耳,便是连睡意也散去大半。
可母亲没有来。
“啪”地一声,陈清鱼从回忆中惊醒。眼前已看不见任何东西,面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停电了。
她捧着手中的书,分明什么也看不清,意识却额外清晰。
那天晚上,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如此害怕打雷
有人敲了他们家的房门。
她本就没有睡着,以为是母亲,捏着被角坐在窗边,打算下床扑进母亲怀里,给她一个惊喜母亲总说她不会撒娇。
她悄悄推开门,透过缝隙看见她父亲急匆匆跑过去,来的人却不是母亲,而是另外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对。
警察“扑通”一声跪在陈父面前,被陈父托住,他们沙哑的声音似几天几夜都没有开过口“陈哥,是我们对不起你,请节哀”
陈清鱼不懂面前一幕的含义。
她却隐隐觉得,她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台风来时停水停电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别墅的灯倏地熄灭,程清昀懒洋洋地放下笔,心想着刚好可以歇一歇。他没有古汉语词典,用手机一个一个查,真叫人头秃。
他打开手电去书房找陈清鱼。门推了一半,身上忽然一重。
女生柔软的黑垂至肩前,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