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为了试点区,那就意味着,安江这么做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有意为之。
甚至,宗明都怀疑,安江之所以对付梁路,除却对付梁路夺权,外加上一些私人仇怨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扫清一切阻力,放开手脚,将这件事情强行推进下去!
良久后,宗明缓缓抬起头,望着安江,苦笑道:“安主任,何苦呢?”
这件事,难度太大不说,而且损人不利己。
按理来说,安江现在已经掌握开区的全局,只需要把经济工作做得花团锦簇,那么,便是无可指摘,等时间到了,来个漂亮的转任,岂不是所有人都高兴。
何必要往肩膀上放这么个重担?
“何苦?”安江皱了皱眉,望着宗明,沉声道:“老宗,你自己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宗明沉默了下来。
于公于私,他都没办法去指摘安江做错了。
实际上,这件事情做得太对了。
平抑了房价,老百姓居有其所,没买房的也能看到奔头,社会稳定了,民心安定,经济展才能保持竞争力。
割裂了土财政,困难是一时的,可是从长远来看,对开区长远的健康展有着毋庸置疑的好处!
但问题在于,这么做,艰难困苦,都要落在安江的身上。
对于安江个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因为他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诸般苦,要落在安江身上。
落在那些跟着安江这么干的人身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个福,不能是眼前,也得是往长远处看。如果说这么做有苦,但只要是对人民有益,对开区的长远展有利,那么,哪怕是苦口连,我安江也甘之若饴!”
安江看着宗明的样子,轻笑一声后,注视着他的双眼,沉声道:
“老宗,强扭的瓜不甜,你跟我交个底,愿不愿意跟着我做这件事情,愿意的话,那就跟着我,甩开膀子把事情做下去!”
“不愿意的话,我给你批两病假,你先回去休养,到时候,我以你个人身体原因的由头,让你不挂副组长的名!”
而今,安江要做的,不止是着眼于开区的长远展,开区人民的长远福祉。
而且,他更要着眼于接任者的遴选。
他要选择的人,是能够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维持住现有情况的人。
绝对不能是一上台,便将他所做的一切全盘推翻。
如果那样的话,一切就只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
他做再多难,吃再多苦,都要变成泡影。
而且,朝令夕改的政策,更是会失信于民,哪怕是日后再有继任者想去推进,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份魄力了!
宗明听到这话,迟疑的看着安江。
这么做,不等于是站在邹明义的对立面,但也意味着,他永远不会走入邹明义的核心圈层了。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如果连他都退出的话,那么,安江就必然更是孤家寡人。
少许后,宗明苦笑着摇摇头,向安江缓缓道:“安主任,如果我拒绝的话,你是不是要给开区换个副书记了?”
“老宗,我不是魔鬼,组织部也不是我家开的,不必把我想的那么可怕……”安江闻声,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玩味一句后,接着正色道:“放心,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只要你做的事情对开区有利,只要不是跳出来与我唱反调,那么,我安江保证,绝对不动你一根指头!”
但剩下的【不过】之语,安江没有说出来——
若那样,他会保证,无论宗明去走谁的门路,在他离任后,宗明也注定与党工委书记一职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