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纪弥搬出杀招,他登时规矩起来,没再往策划部门泼脏水。
他们来得晚,吃饱之后,把餐盘放去回收的传送带,食堂已经没多少人了。
纪弥竖起耳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贺景延听到了响动,但非常轻,几乎只是飘过一丝异动。
没来得及多想,Noah忽然打他电话。
接听以后,纪弥没自顾自走掉,等在旁边百无聊赖。
传送带前,有几个员工一边放餐盘,一边交头接耳,纪弥注意到很多人在看内部论坛。
闲着也是闲着,他也登录论坛,然后猛地愣住。
首页上飘着热帖,标题写着:《给互娱总办的遗书——来互娱第八年的鲍海青》
纪弥下意识地拉了拉贺景延的衣袖,示意对方看这个页面。
贺景延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就在了解这件事,然后纪弥点了进去。
[互娱总裁办公室在我眼里,是值得追随和尊敬的地方,这季度与他们合作,它反而让我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尤其是其中的领导“L”,写到这里,我想起与他的交集,会条件反射性地窒息。]
随后,鲍海青谈及自己的背景,煽情讲述了自己从专员到高级专家,给公司创造过许多价值,同时落下了伤病。
[今年四月,我在做L负责的项目,期间太累引发胃痛。L得知病情后,“提醒”我的绩效会参考他的反馈,给的压迫很强,我不得不熬夜赶进度。]
[该项目顺利上线了,UX的量化指标非常好,没想到两个月后,我本季度被打C,原因对接不佳,工作态度较差,不配合上下游开展合作。]
[我很震惊,立即发起申诉,却得到
上级和HR的软性劝退(),建议我身体差就回家养病。]
每个人看到这行字⑤()⑤[(),都会觉得这时候劝退太不通人情。
治病需要花钱,这种时候丢了饭碗,谁能安心调养?七年的老员工说裁就裁,未免太过冷血。
鲍海青说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几天消沉的时候,复盘他究竟哪里符合所谓的对接不佳。
他只能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参与过总办主导的其他项目,也和L相处得不太愉快。
期间,他犯了痛风难以行走,能下床的第一天就忍痛来到公司,然后被L找来工位施加压力。
[请假走的正规流程,L却质疑我是不是没沟通到位,在DDL截止的12天前,他“提醒”我要有时间概念,并表示他有员工的管理权。]
[他对节点的掌控欲很强,在与他合作的近三个月里,我整夜做噩梦,必须服用安眠药物,周围同事也知晓我在服药。因为身体吃不消,我还是按自己的节奏安排工期,最后也没延误,但现在想想,L大概还不满意。]
写到这里,鲍海青说,他为鸿拟付出了所有青春,鸿拟让他背了人生中第一个C,自己已经尽力维护权益,能用的方法都尝试过了,结果依旧被写进档案。
他偏激收尾:[被L当面威胁的时候,我就该清楚了,自己不过是蝼蚁,别人随便就能捏死。如果我想拒绝这个羞辱性的C,看来只能付出最大的代价。既然如此,朋友们,再见。]
纪弥怔然地看完,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全篇说得落魄愤慨,如果纪弥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想必也会怜悯和共情。
可惜,涉及的“L”不难猜测,回帖里已经有人说出Lethe的名字。
“他人呢?”纪弥有些抖,抓住贺景延的手腕。
贺景延挂断电话:“发完这个帖子,就在隔壁二园区闹自杀,刚被救护车拉走。”
二园区同样是办公区域,员工在里面出了事,公司必须要负责。
装修的时候,隔壁比这里多了高层露台,本意是给人放松休闲,不料会被拿来跳楼。
贺景延的用词很小心,没与纪弥说清楚,鲍海青到底跳了还是没跳。
但既然救护车过来,纪弥差不多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