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措握着她手,不知何意地捏了一下。
“干嘛”宁思音瞅他。
“早安。”他的嗓音听起来沙沙的,莫名缱绻。
宁思音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应他“早安。”
随着葬礼结束,人们的悲怆好似一同深埋地下,生活回归从前的步调。
西林堂的新一任主人是蒋措。蒋乾州已不在老宅居住,脱离公司事务,大把的空间时间,每天积极地调养身体。
蒋坤宇找上他时,他刚跟着私人教练做完锻炼,面容红、大汗淋漓,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聘请的保姆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准备早餐,花园里种着花,后院有泳池。
过完年就七十七了,心脏上又有点毛病,蒋乾州的身体禁不住高强度,只做了半小时的简单训练就体力耗尽。教练见有客人便提早结束,他擦擦汗,招呼蒋坤宇在客厅坐。
蒋坤宇站在别墅的落地玻璃前,背着手看看外面的景,说道“你这日子,真有退休的意思了。”
“上年纪了,也没精力了,是时候退下来,过几天清闲日子了。”阿姨倒了水端过来,餐前要吃药,蒋乾州就着水吞下。
蒋坤宇负手走过来。他从小心思多,眼睛里藏事儿,几十年的兄弟,蒋乾州了解他今天来,不会是单纯为了看他那么简单。他只装不知道,随便说些闲事。
什么芙昀跟唐家儿子的婚事已经定了,打算年后挑个好日子办。
什么昭野那孩子最近懂事了,不跟那帮狐朋狗友出去闹了,想出国念个书。
蒋坤宇没耐心陪他唠家常,听他说到最近天气太冷,打算找个暖和的地方度假。终于忍无可忍放下茶杯。
“大哥,你为公司奉献了一辈子,到头来被老三摆了这么一道,什么都没了,你当真甘心”
蒋乾州往后靠到沙上“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们也都年轻过,人老了,就要服老,把舞台让给年轻人。老三能做到这一步,是他的本事。”
“那伯尧呢你就算不为自己争,也该为他争咱们家这么大的产业,原本该是你的,将来就是伯尧和曜征的。现在被老三窃取,你让伯尧情何以堪。他可是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老三虽然是我们弟弟,是伯尧的长辈,但论年纪,伯尧比他还年长呢。你说这伯尧心里能服气”
话语中的“不甘”可见一斑。
不怪蒋坤宇不服气。他和蒋乾州斗了几十年,被压制几十年,那是他兄长,岁数和手腕全都压他一头,他不服也得服。他忍气吞声几十年,结果被一个二十来岁的、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弟弟夺走了想要的一切,他能甘心
被蒋措摆了一道进了趟监狱,这个仇不报,他能甘心
蒋乾州却道“伯尧就是从小被捧得太高,太理所当然,把一切都当做他的囊中之物了。这一次让他看清也好。他有野心,也有能力,能不能有作为,看他自己的本事吧。”
蒋坤宇不死心地劝说“大哥,咱们两个还活着呢,蒋家怎么能让老三当家现在爸不在了,没人再护着老三,只要我们两个联手,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公司还是你的,咱们家还是你当家”
蒋坤宇这次来,就是抱着和蒋乾州结盟,一起对付蒋措的目的。
可他没想到,他这个大哥大权独揽一辈子,眼看老头儿走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从“太子”继位,临到这时被人篡了位夺了权,他竟然真的“认命”了。
“坤宇啊,你忘了爸的话了咱们三个是至亲兄弟,爸不在,咱们就是最亲的亲人。”
蒋坤宇怒其不争“大哥你忘了你自己是怎么病的老三要是真把你当兄长,能这么害你”
蒋乾州不欲多说“这件事,不用再提了。是我对不住老三。”
他心意已决,蒋坤宇话说到如此份上,都没用,可见他是真的“认怂”了。
蒋坤宇表情闪了闪,静默片刻,缓和了语气“看来,是我白操心了。我也是为你和伯尧不值。大哥你心胸宽广,既然你不怪老三,愿意把一辈子的拱手相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说得对,咱们是亲兄弟,不该计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