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场围绕在她身上的议论一直没有停止。
“你们还没聊完啊?”付汀梨很轻描淡写地说。
刚刚说她“这种富家女”的人尴尬地笑了笑,“汀梨……你怎么上厕所这么久啊?菜都吃完了。”
付汀梨一屁股坐到座位上,看着环顾在她身上的视线,轻叹一口气,“怕你们有事要谈,我在的话你们不好施展手脚。”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怕她借钱的那个人出来打圆场,“哎呀这不是大家都在关心你吗,怕你家里出事,还听着我们说些花钱讨生活的东西不开心。”
付汀梨平静地说,“是有些东西我不该听,看你们都吃完了,那是不是该走了?”
利落地提起自己的包,临了还笑着说,“我不是来和你们借钱的,aa麻烦算上我。”
这话一出,在场都知道她把话听了个大半。有人尴尬地笑,有人端起水杯喝水,还有人干脆不装了,面露嘲讽,直接阴阳怪气,
“家里都破产了,车房都卖了,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富千金呢,装什么装!”
这话说得声音小,付汀梨差点没听清。可偏偏又有个打圆场的出来,
“哎我和你说啊汀梨,是这样的,我们之前不知道你要来,所以订的这家私厨,这家确实价格比其他的要贵,要是早知道你来,我们就不在这了……”
“你不要逞强。”
付汀梨攥紧包带的手指着白,里头还涨。头顶暖风扑簌簌地吹着。
胃里的酸胀感慢慢涌上来,弥漫到四肢百骸,涌得她又想吐,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突然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令人厌恶了。
其实在进来之前,她还没意识到这种状况比她想象得难看,会让她有多不堪和多狼狈,还觉得自己是挺坦荡一人。
要是按照之前的性子,她应该会直接付完全款一走了之,哪怕别人说她冤大头,她只图一口气能吐出来。
但眼前的事实就是,以前根本没有人会因着这个理由来嘲讽她。
她从小不愁吃不愁穿,虽然不大手大脚,但对钱的概念,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串数字。
乔丽潘秉承富养她的原则,没让她手里缺过钱。她自认为从不对别人说这种话,但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对她说。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这群人的心理那是一种摆在明面上的幸灾乐祸:你不是从小富养长大没吃过苦吗?那就让你也尝尝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的憋屈。
可就算明白了能怎么样呢?
她还是一口气只能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她确实兜里没多少钱,不能直接把全款付了,说我不占你们的便宜。
仿佛一只手在她空荡荡的胃里搅着。她捂住不太舒适的胃,走神了一瞬,回过神来看到投到自己身上来的目光。
又有些恍惚地觉得庆幸。
庆幸孔黎鸢现在没站在门口,把她下面要说的话也听进去。
因为她只能自嘲地笑笑,然后说,
“自己的份自己付不是应该的吗”
门突然开了,外面的冷风簌簌地刮进来。是刚刚和付汀梨聊过几句的老板,见她们面面相觑,诧异地问,
“你们还没走吗?”
牵头那个人说,“走,马上就走了,对了我先来结账……”
“结账?”老板的表情更诧异了,然后扬了扬下巴,“这位付小姐刚刚不是结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