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让我记住现在的感受,用心体会。”
付汀梨点点头,“然后呢?”
夏悦接着说,“以后拍戏可能用得着。”
付汀梨喝了口姜茶,知道这后面还有话,“然后的然后呢?”
“然后的然后,她和我说,如果要感谢她这一杯姜茶的话,以后出名了火了,就再送份大礼给她。”
付汀梨没忍住,冷不丁笑出声,果然还是孔黎鸢的风格。
“她是随口说的。”付汀梨安慰着夏悦,“你不要有压力。”
“应该是。”夏悦答着,这时候也不呆了,乖乖喝了一口姜茶,突然说,
“我又问她,我说孔老师,我可能不能功成名就了。她说,会的。”
“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觉得,她说一定会的,而且如果我自己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她说的,一定会。”
“她让我到那个时候,千万要记得,最应该感谢的,是现在的自己。”
付汀梨几乎能想象到孔黎鸢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就像那个不欢而散的晚上,孔黎鸢淌在光影下,对她说:
唯独我是最不需要你谢的那个人。
孔黎鸢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很好,却不承认自己做的是好事。
付汀梨慢慢地喝一口姜茶,思绪也跟着从那个夜飘回来。
她没继续问下去。而夏悦却主动接着往下说了,“然后的然后的然后,我说我耽误了进度实在是对不起。孔老师说……”
“说什么?”
“她说,坏人心里想着做坏事,才会以最坏的目的来审视你。
但好人不需要自我审视,只需要把那一个耳光扇得漂亮、精彩,让这场戏拍得过瘾,一切就都皆大欢喜。”
这段话有点熟悉。原来孔黎鸢,现在也真的会说那些大道理了。
不过她又凭什么断定呢?她们本就不是太过亲密的人,没可能凭那三天的了解断定对方是怎样的人。
付汀梨攥紧纸杯的手指突兀地颤了一下。她呼出一口白气,伸出手,拍了拍夏悦湿漉漉的后脑勺,
“对啊,你等下把那场戏再拍好就好啦,拍不好他们也会有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你的。”
说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动作。收回手的时候有些恍惚,手指在空中蜷缩了一下。
下意识环绕四周。
像是以前,她这样拍nico1e的头,也心虚地怕被孔黎鸢抓住,然后被女人一声轻笑抓住。
而这次,她有些飘忽的视线,似乎也被一双深邃而模糊的眼抓住。
是孔黎鸢。
站在这条街的拐角处,牵着一匹白马。路面是被洗涤成如墨的黑,漾着如鳞片般的水光。
孔黎鸢还穿敞开的格子衬衫,身上披一件薄外套,濡湿头随意挽在脑后,又有些凌乱地散在脸侧和颈下。
有种飘摇又颓丧的美。
望向她的那一眼,像极了那个加利福尼亚的夏天,冷静地拦在她车前,然后开启一段浓烈又滚烫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