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是说,自己已经委派律师处理这件事,如果有人再议论自己的母亲,她将会以法律途径解决。
只记得,在那一天之后,她遇到了现在的经纪人。
相比单打独斗,运筹帷幄的专业团队自然在处理这些谣言和事情更加有效。
该澄清的都立马出声明,该控制舆论场就控制舆论场,该告的立马告,该引火的立马引火。
孔黎鸢在墓园前的一番话,被公司用以当作突围的重点,大量孔宴过往的采访记录被抛上水面,用大量稿子加以剖析,再加上方墨在微博表“和她爸是谁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一番言论。
于是这场原本对准孔黎鸢和《冬暴》的舆论风波,转到了在此次事件中销声匿迹的孔宴身上。
孔宴是个相当聪明的男人,在第二天就出来回应,否认自己为孔黎鸢投资进组《冬暴》,同时斥责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媒体,基于他之前为自己营造的爱女爱妻人设,他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成为经纪团队公关方案对准的靶子。
经纪人给孔黎鸢提出建议既然她和孔宴之间并没什么情分,那么一切该利用的都该利用。你不利用他,他也会利用你。
这场舆论风波比孔黎鸢想象之中更快落幕,那时她已经进组《记忆开端》,在鄂尔多斯拍摄杨鹭追凶的戏份。
这个在一众流量明星里选中她一个电影新人的经纪人,有着相当不一般的野心。
她对孔黎鸢之后的路线有了更清晰的规划,也坚定地认为相比走流量路线,凭借李弋和张玉两个角色走入大众视野的孔黎鸢,不需要去和甘愿吃这碗饭的人挤。
而应该有胆量去开辟一条新路,只有她可以走,其他人要复制都应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新路。
二零二零年夏,《悖论》之后,孔黎鸢这个名字的含金量变得更高,一旦在主演名单中出现,就意味着这部电影的好口碑高票房。
而孔黎鸢自己,体验过的、不属于她人生的部分越多,加在孔黎鸢这个名字身上的商业价值也就越多,来自孔宴和姜曼这两个名字的牵制也就越多。
挂在小屏大屏里的广告和影像越多,投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就越来越无孔不入。
这似乎是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零和博弈,她自己被拆解成完全对立的两方。
一方想要逃离“孔黎鸢”,另一方需要成为“孔黎鸢”。一方得到,另一方就要失去。
甚至与她二十四岁之前想要成为的模样完全相反。
偶尔她想,明明知道娱乐圈潮起潮落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那她这么没有任何想法就走上这条路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而更多时候,她又在内蒙古一望无际的草原里,在反复磨戏的间隙中思考:
如果不拍电影,她还能做什么?
答案是肯定的,没了电影,孔黎鸢什么也做不了,也没办法将那一次堪比夏光漏泄般的旅途记得这么久。
《白日暴风雪》这个本子很早就递了过来,但最开始,孔黎鸢只是看了角色简介就放下。
原因很简单阿鸯这个角色,和李弋有一定的相似性,电影风格也都趋近于诡诞文艺的风格。
在本就短暂的人生里,她认为自己不需要重复体验这样的故事。
可是导演却自信地打来电话,“阿鸯和李弋不一样,李弋是血红的夏,阿鸯是浓烈的冬。我相信孔老师看完剧本后会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感受,阿鸯是一个值得孔老师看到的角色。”
电话挂断后,她坐在满面尸体标本的房间,漫不经心地再次打开了这个剧本。
“暴风雪”这个在剧本后段才出现的重要剧情,被导演巧妙地放在了剧本开头。
她看到这三个字,便恍惚地抬起头,眼前透明玻璃倒映出一张脸。
紧接着,又倒映出二零一七年的那一个夏,飘扬雪絮在闷热加州飘摇,有个人笑着和她说:
是讨厌冬天,但还挺喜欢雪的。
她想起自己好像还从未体验过一场以冬雪为主题的电影,就这么把剧本看了下去。
《白日暴风雪》给她的结果出人意料,阿鸯和李弋的确有很大的差别。
她是一个极为执拗又极为理想化、甚至有些艺术家气质的年轻雕塑师,和完全颓丧完全属于社会底层的李弋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