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刚才想起来留在她手中的这些“把柄”似的。
“删了。”她没必要那么像个坏人。
“什么时候删的?”孔黎鸢似乎有些意外。
“啊?”付汀梨随便扯了几句,“应该是哪次换手机,然后留在旧手机里,然后旧手机被还原了吧。”
她没办法说,自己换了四次手机,也将那个相册腾了四次,而那些照片是前几天才删的。
——在她们第一次再见面,她就很痛快地做了决定,将这些以往下定无数次决心都删不掉的照片删得干干净净。
孔黎鸢皱眉。
倒是付汀梨笑得幸灾乐祸,“你是不是怕手机落别人手里,然后照片也被看着了,然后就跑来要挟你?”
这个问题已经被她翻来覆去地碾碎过几次,问出去时舌尖莫名有种钝痛感。她以为自己知道孔黎鸢在担心什么。
但孔黎鸢却突然笑了一下。
似是突然才意识到“照片被删了”这个事实,于是终于变得松弛。
又似是根本没有在在乎这件事。
“如果一定要有人拿着这些照片来要挟我的话……”
她对她说,“我倒宁愿是你。”
付汀梨愣了一下,笑,“可惜我已经删了,不然现在坑孔老师的,可不是一百个汉堡。”
她相信自己的语气足够松弛。
以至于走在前面的孔黎鸢回头望她,在纷扬大雪和黑伞下,深邃的眼像是穿过加州的一整个夏天,将她抓住,
“是啊,可惜你已经删了。”
可是付汀梨,你不应该删除的,你应该拿着那些照片打印出来,甩到我面前,冷着脸让我估算这些照片和加州的价值。
最好以此方式要挟我一辈子。
但你为什么没有,你为什么删了这些照片,你为什么一句恶话没对我说,你为什么一句“孔黎鸢有把柄在我这里”都没跟人提过?
你为什么会在四年过去之后,仍然坦诚地不做任何恶事,仍然有着和那时一样的一双眼睛。
以至于,让我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永远是荒唐而平庸的。
——孔黎鸢安静又偏执地想。
“没关系。”付汀梨很随意地晃了晃手机,“现在不是又有了吗?”
“这样算有吗?”孔黎鸢不像是在问她,因为还没等她回答。
又马上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声音轻得和这场雪没任何分别,
“我没有吃饭,你请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