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耘出院前一晚,寒潮席卷全国,京州的温度降到了接近零度。第二天,阳光和煦,也没有风,但寒气逼人。
陈姨在家里煲好了汤,热乎乎地喝上一碗,胃里暖,整个身体都跟着幸福。
躺到床上,周之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终于回来了,活了过来。这几天在疼痛中,她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漫无目的地空想,如果自己也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又会怎么办。
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常时突然死了,常旬把她带到墓前,说时间来不及通知她。她惊愕难言,没办法相信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了骨灰。但是找遍了她能找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常时,没个遇见的人都拦她,说常时死了。他们在背后说她接受不了,脑子出了问题,商量怎么把她骗到精神病医院。
这个荒诞的梦留在了黑夜里,那种绝望无助、痛彻心扉的感觉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
早上一见常时,眼泪又马上涌了出来。她埋进被子里装睡,常时以为她没睡醒,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说:“别闷着。”
她小心地翻身,背对他,把口鼻露了出来。常时很快发现异常,什么都没说,用热毛巾给她擦脸,一边问她早饭想吃什么。
“高兴了?”常时见周之耘眉目含笑,绷了这么久的神经也彻底松了下来。
周之耘的下巴偎着被子,点了点,“我想家了。”
“嗯,休息吧。”常时嘴角一直微微扬着,“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周之耘急急地出声,“我现在就有事。”
“嗯?”
周之耘遮住下半张脸,声音被闷住,她说得又含糊,常时没听得很清楚。反应了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你把电脑拿下来吧。
常时没说什么,出去了两分钟,把笔记本电脑拿回了卧室。一个视频会议,常时戴着耳机听着,偶尔说几句英语。周之耘只能听懂几个单词,又漫漫地想开去,她以前有过出国留学的念头,大三的时候随大流报了托福。
习题册被周子忆看到,转身告诉了周国盛和于敏冬。周国盛问她是不是有出国的打算,想去哪里。没等她回答,于敏冬紧跟着说留学能增长阅历,是好事,让她好好准备,家里肯定支持。
她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我还没想好。”
出不出国,都不需要他们的支持。
考试那天,周子忆很反常,比她起得还早,分好了豆浆,得了周国盛的表扬。刚到考场,她肚子突然绞痛,瞬间明白了,是周子忆动了手脚。
她没有进去考场,被巡视的老师发现,叫了救护车,在医院输了一天的液。
常时结束,合上了电脑,快要走到床边,周之耘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常时在矮凳上坐下,长腿有些憋屈。
“会开完了?”周之耘问。
常时挑眉,“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