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下,周之耘看了看外面,又低头盯着桌上的小蜡烛。常时去卫生间了,对面缺一个人,好像是缺在她心里。
“您好,打扰一下。”服务生过来上甜品,“您的巧克力杏仁蛋糕,请慢用。”
周之耘笑着道谢。
慢腾腾地吃了有三分之一了,常时才回来。
“接了个电话,”他解释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工作上的事情。”
周之耘点头嗯了一声。
“不给我尝尝?”常时没等来投喂,主动问。
周之耘把蛋糕往常时这边推了几厘米,才反应过来,喂了他一口。
“忘了。”
常时见她心不在焉的,问她在想什么。
周之耘吃了蛋糕之后胃开始不太舒服,她喝了一口水,但是已经凉了,经过喉咙更难受。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从你们公司的楼顶跳了下来。醒了之后,那种失重的感觉一直在,心有余悸。所以我想……”她望着摩天轮的方向笑了一下,“或许可以以毒攻毒。”
“管用了吗?”常时问。
周之耘微微颔首,“还可以。”
“我刚刚在想,”她回答常时的问题,“如果摩天轮突然倒了,像一棵被砍倒的树一样,重重地砸到地上。”
“我记得有一年,周子忆收到一件生日礼物,是摩天轮的八音盒。她向我炫耀,然后和周国盛说,我也喜欢,让他等我生日的时候也送我一个。周国盛随口答应了,我当时特别害怕他真的会送,希望他能忘了。”
“不记得具体过了多久,一天晚上,我被八音盒的音乐声吵醒,睁眼看到她拿着八音盒站在我床边,我应该吓了一跳吧,不记得了,画面就到这儿了。”
“你记得吗,我房间的玻璃柜里就放着这个八音盒,她后来应该是送给我了。她喜欢坐摩天轮,每年生日都会让爸妈陪她去坐好几圈。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不敢喜欢。”
常时温柔地看着她,她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奋飞的鹰,大开大合地扇动翅膀,击打长空,不会往下看蝼蚁大小的人,和八音盒大小的摩天轮。她是孤独的鲸,沉浮在海里,脑袋里会装着各种会令人落泪的伤感的梦境和过往。
“你现在可以肆意喜欢一切东西。”
那股难受的劲儿又翻了上来,周之耘呼出一口气,“我去卫生间。”
很痛快,到卫生间就吐了。
常时拿着一杯温水等在卫生间门口,周之耘笑,“你怎么知道?”
常时轻松玩笑道:“当然是我观察力敏锐,你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好不公平啊。”周之耘笑说。她从始至终都清楚,自己是被掌控的一方,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是听他这么说,那种被凝视、被俯视的感觉突然闪过须臾。
她心里暗叹,自己是否敏感过甚,趋近妄想。他说爱,又何必计较这份爱的来路和归处。
“回家吧。”
路上,周之耘看群里常易发的照片,和常时说:“常昊要是再给他们的婚礼捣乱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常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