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半个小时后,陆医生问:“你觉得这几个月我们的聊天,对你的帮助大吗?”
周之耘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倾诉过后会很轻松。”
她在这个房间,十次有八次都会哭。常时曾经问她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可以肆意发泄,但是在他面前却有所保留。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匪夷所思,反问常时:“不然呢?心理医生的作用不就在于此吗?常先生您聪明睿智的脑子呢?”
陆医生和周之耘对视,“我也觉得你比第一次来,状态好了很多。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信任我,对我敞开心扉。”
“你可能也猜到了一点,这次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咨询。你能接受吗?”
周之耘点头,笑了笑,“我其实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停药,什么时候不用来这里。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但是我不敢提,怕只是我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好了。”
“毕竟是这儿的问题。”她指了下自己的头,“它的想法好像不那么可信。”
陆医生摇头,“你应该顺从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不用有这么多顾虑。至于可以不可以停药或减药,是医生需要判断的问题,不是你的。”
“课题分离。”周之耘笑说。
陆医生点头,“没错。”
“但是知道是知道,做起来还是很难。”周之耘说。
“没关系,慢慢来。”陆医生道,“你看我学了这么多年心理,什么道理不知道,不还是……”
她耸了耸肩,“所以,不用对自己太苛刻,什么事都不出错,必须符合他人的期待。”
“就比如,你现在就可以说,我就是学不会课题分离,我也不打算练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之耘笑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陆医生接着解释,结束咨询是因为自己要离职,准备去国外做博后。
“我和我先生现在是异国,这次他回来了一周,今天早上又飞走了。我们打算要小孩儿了,所以,我决定过去找他。”
陆医生和周之耘道歉,因为她个人的原因不能继续这段咨询关系。周之耘摇头说没关系,“我很开心,陆医生即将开启新的生活。”
“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新的咨询师。”陆医生说。
周之耘想了想,“谢谢陆医生,不过先不用了。”她笑了笑,“我也歇一阵。如果以后再有需要,我会找你的。你要负责售后。”
陆医生笑说好。
常时站在车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门口。周之耘出来,径直走向他。
“先这样。”常时挂了电话,打开车门,让周之耘上车。
“我不是说要五分糖。”周之耘拿起奶茶,插进吸管后看了眼标签。
常时愣了一下,“嗯,下次会记得。”
周之耘咬着吸管笑,“我没说过。”
“我知道。”常时说。
“那你怎么不辩解一下?”周之耘问。
常时看她,“没必要。”
“所以你是那种受了委屈不解释的人?”周之耘又问。
常时无奈而笑,“这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