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蔡籍一怔,笑容顿时有点僵硬,“妹妹,你说什么?”
蔡荃儿抬起头,目光漠然的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又冷又怨。
“我说,你为什么要投降?难道你不知道,你叛国投金之后,我们会有多惨?”
“你想过整个蔡家的下场么?”
“一死,真就那么难?”
蔡籍没想到,好不容易重逢的妹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最让他难堪、最让他羞愤的那个问题!
蔡荃儿的话,犹如一把刀子,剖开了他好不容易包裹住的内心。
蔡籍的眉毛狠狠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干巴巴的说到:
“妹妹,生死间有大恐怖。我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不能为气数已尽的大夏殉节,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大清……”
蔡荃儿摇摇头,打断他的话:
“我只是个小女人,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我讨厌你们的大清,讨厌你们的辫子,可我也不喜欢大夏。”
“我只想问,你投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们是什么下场?”
“你叛国降金之时,有没有想过,会给整个蔡家带来什么厄运?”
蔡荃儿说到这里,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怨念。
“你知道嫂子是怎么死的么?她是在教坊司被一群男人虐死的,尸体连件衣服都没有。”
“你的一群妾室,和嫂子一样,在教坊司无一辛免,有的已经怀有你的孩子。”
“芸儿才十二,芹儿才十一,还不到及笄之年,就惨死在教坊司…”
“焘儿才十三,杰儿才十岁,就人头落地…”
“我若不是和洛宁曾有青梅竹马之谊,必然也是惨死教坊司的下场…”
蔡荃儿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他们都死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你…”
“你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蔡籍如遭雷击,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荃儿…你,不要再说了!”蔡籍咬牙,“阿兄也很痛心!阿兄也不想!可是崇禛刻薄寡恩,太残忍了!”
“我想不到,他会做的那么绝!”
“他做的绝?”蔡荃儿惨然一笑,“你犯的是诛灭三族的罪!按照《大夏律》,很多无辜之人都会受你牵连,可他起码没有大肆株连,这是他做的绝?难道不是你的罪孽?”
她用马鞭指着蔡籍,“是你贪生怕死,认贼作父,率军投降鞑子,才害了整个蔡家!”
“蔡玄书啊蔡玄书,你上对不起君父,下对不起妻儿,还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就算鞑子占了天下,你也逃不过一世骂名!”
八旗大军听到蔡氏兄妹的对话,都对蔡荃儿冷目以对,杀意隐隐!
这个女人敢对大清不敬,该死!
“我有什么罪!?”蔡籍怒了,也急了,“我对伪夏仁至义尽!崇禛自己,不容忠臣!”
“我努力过,可是没用!没用!”
“大清天命所在,气运所钟,你知道什么?!”
他指着身后的如山大军,“八旗大军如龙似虎,天下无敌,夏军不堪一击,这岂能是人力所能及?”
“快跪下,给皇上谢罪!跪下!”
蔡籍很清楚,妹妹的话大大得罪了八旗大军,若是不下跪请罪,今日必死无疑不说,还要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