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小小稚兒卻能在你父母雙亡之後,等到被穆家收養……你又怎知,是否有隔壁人家為你輕掩屋門護你一夜安寧?你又怎知,是否是鄰家的大黃狗嚇退了心懷叵測之人?」
徐瑾瑜語氣平淡,可卻句句質問,黎越抱著「陳為民」的屍身,卻不禁後退一步。
他雖早慧,可是當初年歲太小,他已經有些記不大清楚了。
可徐瑾瑜這麼一說,他似乎想起當初他真的聽到門響動的聲音,他當初嚇得縮在柜子里,一覺到天明。
有似乎真有那麼幾聲洪亮的犬吠響起,他又怕又懼,卻也一夜安好。
可是,他在回到太孫手下後,曾親自下令,屠村。
「徐瑾瑜,你究竟如何知道的。」
黎越終於冷靜下來,他差一點兒便陷入了徐瑾瑜的言語陷阱: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黎越無愧天下,而今不過是成王敗寇!」
「你出生的村莊被人屠村的命令是你下的吧?那你以為,此間種種,我又從何知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之所為哪怕是與你自幼長大的阿兄都覺得罄竹難書,你敢對著他的屍身發誓,你無愧於他嗎?」
「原來,原來如此……」
黎越冷不防,只覺得冰冷的面上有熱意滑過。
阿兄。
背叛我的人,竟然是你!
他知道阿兄心向仕途,又怕祖父對他起了殺心,故而在祖父剛一過世,便不顧京中突然戒嚴,不惜暴露他們暗藏京中的勢力,送他離京,讓他改頭換面,又給他的身份,使他得以入仕。
可沒想到,當初種種,換來今日背叛!
可即使如此,黎越也沒有選擇放下「陳為民」的屍體,讓他泡在冰冷的泥水之中。
黎越喃喃幾句,隨後看向徐瑾瑜,他突然道:
「徐瑾瑜,你以為你贏了嗎?今日我若是有絲毫差池,盛成帝也得與我陪葬!」
黎越這話一出,趙慶陽直接將手中的劍刃壓了下去,幾滴被水沖淡的血也落了下去。
徐瑾瑜看著他冥頑不靈的樣子,淡淡道:
「那我們,拭目以待。陳大人說你素來早慧,我不妨告訴你,今日之事中,有一事是假的,接下來的時日,你可以好好猜一猜。」
「來人,將叛軍領壓下,派兵即刻鎮壓晉州府城叛軍!」
徐瑾瑜看著黎越被壓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黎越此人著實重情而又涼薄,偏執而又狂妄,也難怪陳大人要離開他了。
不過,今日種種布置,也正是因為徐瑾瑜看穿了黎越的性格弱點。
他賭黎越會親自來。
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走了。
當初,徐瑾瑜從陳為民口中得知,陳為民之所以會在京中戒嚴之時被青衣人使計送出,是因為前朝太孫已死,這才被送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