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京城任职的七年时间里,他知道想要继续往上爬,想要真正重返京城,单靠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还得需要足够的冰儆和炭儆去开路。
即便自己看似清廉的老师,同样是门生,但谁给的多便会多关照一些,而谁给得少甚至都没有机会第二次相见。
他终究不像徐溥、丘濬这种受到老师倾力培养的得意门生,自己受到老师的重视,不过是能充满攻击的刀罢了。
只是这把刀若是不再需要,那么自然变得毫无价值。
李敏并没有能够正式返回京城,而是被外放到浙江担任巡按。
坏的一面自然是离开了京城,但好的一面则是到了富庶的江浙,而且所在的位可谓是举足轻重。
他知道想要重返京师,那么就需要积攒足够的财力。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虽然他在职期间并没有什么建树,但直接跳过布政使司参政,很快坐上四川左布政使,做到了方官的最高职位。
到了这个时候,出任巡抚挂职京官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仅在大同巡抚过渡两年,他便正式挂职兵部侍郎,而后出任漕运总督,最后一举成为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
从一个没有背景的官场人到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他完成绝大多数进士官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跨越。
只是这一切像做梦一般,虽然任职期间有无数让他得意的时刻,但最终还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啪!
突然街道的拐角处飞来了烂菜叶、干牛粪和臭鸡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已经砸在他的脸上,特别那恶心的臭鸡蛋液糊了他一脸。
呜呜……
庆云侯周寿其实是最先遭到袭击的,只是嘴里还塞着烂布团,面对迎脸飞来的烂菜叶、干牛粪和臭鸡蛋是避无可避,显得十分生气想要破口大骂的模样。
眼看着刑场已经近在眼前,他仍旧想不明白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衣柜太子怎么会性情大变,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即将跟自己无关,那位一度被自己瞧不起的窝囊太子却是要在自己的脖子砍上一刀。
今的色尚好,有着淡淡的阳光洒落在这座城中。
西市,这里已经搭好一个刑台。
囚车驶进刑场中,一个官差将囚车的门打开,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上前将死囚从囚车中押了出来。
“不要!不要!”
陈准是第一个被押出来的死囚,出于对死亡的那份恐惧,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原本显得尖锐的声音,只是叫着叫着便失声了。
在死亡面前,人类通常都会本能表现出害怕的情况,而陈准的裤子突然湿了一大片,仍旧在歇斯底里无声尖叫着。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却是不可能逃过被砍头的命运,以他们为的四个重要死囚一起被押上刑台。
大理寺少卿宋澄是一个做事十分认真的人,来到刑台四位死囚的面前,每个死囚都要仔细瞧上一遍。
监斩官除了拥有监斩的职责外,另一项重要的工作是防止犯人被中途调皮,所以还要在这里重验明正身。
“哇哇……”
礼部右侍郎倪岳原本一直都保持着安静,只是看到宋澄这张黑脸认真盯着他的时候,仿佛看到厉鬼向他索命般,吓得他当即边尿边哭起来了。
咦?
正坐在公案前监斩的杜铭听到倪岳的哭声,不由得疑惑望向宋澄。
宋澄倒不是故意要吓倪岳,而是倪岳被关的时候最长,而今已经是蓬头垢面,所以他要拨开倪岳的头才能确定这位是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储相礼部右侍郎倪岳。
经过查验,此次并没有出现调包事件,四位重要死囚都是本人无疑。
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是将整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而一些颇有身份的大人物在前面的酒楼可以将这里的行刑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处决的犯人身份不简单,故而其实已经吸引过来不少大人物,而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徐溥亲至。
立在上旗杆的影子正在一点一点收缩,直至跟旗杆融为一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庆云侯周寿嘴巴里的布团被拿开,只是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嚣张,却是十分惊慌求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