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你把我當什麼了?敵人嗎?」很想要體面的時刻,眼淚卻不爭氣地落下來。「我圖什麼?難道我想揣著這些東西去詆毀她?你能不能別像個刺蝟,不分清紅皂白地把所有善意統統推開?」
「善意?」沈亦笑笑,目光里毫不斂著冷冽:「你把一個女人最脆弱的過往翻出來,露骨地甩她臉上,逼著她承認自己有多不堪。這個女人是我的妻子,你告訴我,這是哪門子善意?」
「妻子……好。」森雅子點了點頭,差點兒笑出聲來,「那我算什麼?」
沈亦一言不發。
「我來說吧,我就是塊抹布。你們愛得死去活來彼此折磨,杯子盤子碎得到處亂飛,我替你收拾滿地的狼藉,被玻璃扎得體無完膚。到頭來你請我立刻離開,我多看一眼,對你而言都是居心叵測!」
沈亦微微蹙眉,沉默良久,終是面無表情地開始敘述:「去年十一月我們開始合作以來,你從聞編輯連升兩級,直接向主編負責。這中間花了多久?」沈亦想了想,自問自答:「四個月。」
森雅子的臉僵硬了些。
「而在這之前,你從助理編輯爬上來,花了多久?」他又想了想,「五年。」
「你……」
沈亦淡淡地打斷了她,些微不耐:「三周前,你們內部組織調整,你站錯了隊,擔心被裁員。隨後的一個『機緣巧合』,你結識時報某知名執行主編,對方有意挖你過去做專欄編輯。雜誌社為了留你,不僅給你漲了薪,還承諾幫你解決綠卡的問題。」
「沈亦,以我們的關係,」森雅子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恨聲道:「順手幫我的這點小事你也要算那麼清楚?」
「這點小事?」沈亦挑眉,似乎覺得挺有:「這點小事,你自己怎麼做不到?」
森雅子的眼圈漸漸泛紅,「好啊,很好。那麼我為你做的呢?如果不是媒體的壓力,檢方會把注意力都放到普塔娜·布朗身上?裴長宇的保釋金,不會只是眼前這個數吧?還有二月份,伯曼為了少繳罰款,集團上下都想著怎麼撇清干係、讓裴長宇背黑鍋。你帶來的吹哨人……」
「我只能說,」沈亦不想再多談,站起身,冷笑一聲:「我認識一打子能編故事的寫手,如果覺得不公平,請自便,用不著委屈自己。」
說完他面色漠然地離開。
前後不過十五分鐘,他把幾層意思都表達得很清楚。感情上,親疏有別,她行差踏錯一步,他便嚴詞厲色地警告她過界了;而合作中,他放出的誘惑讓出的利,也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回想到這裡,森雅子的情緒從先前波濤洶湧的嫉妒慢慢冷靜下來,她逐漸認識到,她不是錯在滿腔熱血地對他抱有希冀,不是錯在忍氣吞聲地為裴央做嫁衣,不是錯在感性地將工作和情感混為一談,而是錯在她自以為是地相信,如今的沈亦依舊是過去那個人。
那個高中少年,即使憤怒到極點,也不過是出於小打小鬧的自尊,她總是能透過那層偽裝的防備,看到他內心的脆弱。而今天的沈亦,早已能嫻熟地權衡多面利益,輕易地考量各方得失,打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這不過是一場交易。
交易里或許有感情,但就像裴央說的,那絕不是森雅子想要的感情。也是打從一開始,他就吃定了她必然無法說不——於情,她從未放下他;於利,沒人能給更好的價碼。
而她還傻乎乎地幻想自己真能成為救他命的稻草,拼盡全力擠到他的生活里去,殊不知他早就孤獨而自負地在腳邊劃定了界限,由不得他人踩進去。那個圈裡有沒有裴央,她不知,但斷斷是沒有她的。
第32章被資本主義啃食過的嘴臉
坐地鐵回家的路上,裴央理不清楚思緒。
在今日之前,她咬定沈亦薄情寡義,財盡情亦散,見父親出了事,便毫不體面地和裴家切割關係,重拾和森雅子的舊情。
可是從森雅子今日的敘述來看,事情更加複雜。若森雅子所說有幾分真,或許早在他們二人結識之前,裴家便已虧欠沈亦在先。
可若真如此,他當年又何故與自己相識相戀、一片真心相待呢?抑或如他所言,一切都是逢場作戲,他從沒有愛過她,只是看上了裴家能給的平台罷了。如今曲終人散,自沒必要再演下去。
他這麼個至情至性的人,一齣戲演了多年,也是挺累的吧?
思及此,她又笑自己傻,說服別人時總能侃侃而談,道理放到自己身上,又做不到那般輕描淡寫。他們之間早就結束了,這些有的沒的,她卻還是念念不忘。
蘇湛的事更是令裴央百思不得其解。森雅子反覆提到他們之間的戀人關係,連遺腹子如此離譜的故事都能信口拈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一時候的那個孩子是怎麼懷上的,裴央記得再清楚不過了。她參加姐妹會的派對,雖然大一生沒有遴選(p1edge)的壓力,但她幼稚可笑地認為對身體的不負責任是特立獨行,肆無忌憚地喝了一整晚。
之後的故事不怎麼光彩,細節模模糊糊的,但胥紫英陪同她去西乃山醫院時,肇事的另一方也來了。
男生是同級生,名叫丹尼爾,西班牙人,和裴央在同一個網球社團里。他們打過幾次球,喝過幾次酒,但都是一眾人玩在一起的局面,沒有跨出過那一步。姐妹會的醉酒,像是一個契機,事情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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