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初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很寻常,没有遗憾,没有怨恨,甚至看不出起伏,不轻不重,轻声细语。
就像在说着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件事,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冷静而理智地批判其中的不道德:“我喊了他十年哥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定决心,跟我说他喜欢我的。”
“那年我刚满十八,他怎么好意思对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说,他喜欢我的?”
“而我居然真的栽了。”
“我第一次叛逆,然后撞的头破血流。”
“小息。”郁白初忽然叫他的名字,跟刚刚完全不同的语气,紧张、忐忑、想把自己扒干净了丢在他面前,苦笑着说:“你看,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我也会犯错、也会叛逆、也会对人脾气、也会有丑态毕露的时候,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哥哥。”燕图南轻轻喊着他,声音平静地问:“你看见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打他了么?”
郁白初摇头。
“那你骂他了么?”
郁白初还是摇头。
“跟他脾气,跟他吼,跟他吵架,冲他声嘶力竭地喊滚了么?”
郁白初依旧在摇头,一边摇,一边觉自己的窝囊。
可若让他重来一次,他又还是同样的选择。
燕图南忽然觉得心口渗出了血,又疼又甜,他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柔声道:“哥哥,那你刚刚为什么要为了我跟他吵架,跟他说滚呢?”
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郁白初抬头,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
其实当时只要燕图南再惨点,他说不定真的会抛弃自己最后的理智跟体面,狠狠甩郁然一个耳光。
但这话,他并不好意思在并没有生的情况下告诉燕图南。
然而,燕图南却眯起眼睛,凑到他跟前,笑着问:“哥哥,如果他刚刚欺负的我再狠点,比如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一整晚,你会不会帮我打他?”
郁白初说了半天他跟郁然的事情,可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关注的,竟然只是郁白初被背叛的时候,有没有骂回去,有没有打回去,有没有出气。
他甚至笑了,因为他现郁然出轨,当着郁白初的面跟别人胡作非为郁白初都没有打他,却在自己被冻了一下就差点跟郁然撕破脸皮。
他关注的,永远都是郁白初的好,不肯放过一点点,偏爱自己的痕迹。
郁白初显然也现了这一点,他茫然地望着眼前明媚灿烂的少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的声音都在颤:“打人是不对的……”
“但我会帮你打他。”
他的表情很可怜,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在努力做着最后一点垂死挣扎的挽留,眼巴巴地望着你,乖巧地回答你的问题,期待你不要松开他的手。
可怜的染让人心疼、心碎。
燕图南的笑意淡了下去,像是被外面的雪融化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郁白初白皙的面庞上,声音很轻的叹息:“哥哥,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会心疼。”
“抱一下好不好?”
以前都是燕图南受了委屈难过,郁白初主动抱他,安慰他。
这次换成了燕图南,他说:“哥哥,我们很久没有抱过了。”
可是两人中间隔着桌子,并不好抱,没办法拥抱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