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自己看上去?不具備任何威脅性和攻擊性,他?讓所有人?都以為他?身上的血性已經在被邵蒙毒打的那一晚徹底磨光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沒?有一天忘記過自己的初衷和願望。
他?利用這漫長的時?間觀察整個邵家,了解邵蒙和邵垠的一舉一動。他?強迫自己每天和這些傷他?至深的「血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在看到他?們?的每一刻,都銘記住自己所遭受過的那些侵害。
此時?,雨勢漸漸有愈來愈磅礴的跡象,因為將手中的傘完全傾向於?葉舒唯,邵允整個人?都幾乎被雨淋濕了。她?先前專心致志地聽他?說話還沒?注意,此刻目光一低,趕緊把傘推回到他?那邊。
「你自己都說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正常人?這樣健康,你還把傘都讓給我!」她?急聲道,「我就算在火上來回烤三遍也死不了,你對?自己還沒?點數!?你才剛退燒,淋這麼多雨是不想活了嗎?」
邵允卻捏著手中的黑傘不為所動,眼見葉舒唯死命將傘往他?那推,他?索性輕一鬆手。
「啊——」
隨著葉舒唯的一聲驚呼,那把黑傘借著風雨的慣性飛出去?好幾米遠,「砰」地一聲砸落在了地上,他?們?兩個也瞬時?暴露在了這場滂沱大雨中。
沒?等她?開口斥他?,他?就已經伸出手重重地將她?壓進懷中。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不僅不排斥下雨,還不排斥不打傘去?淋雨。」
在浩瀚的雨幕中,他?緊緊地貼在她?的耳邊說,「我當時?就在想,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和你一起不打傘走在雨里。」
葉舒唯因為這句話怔了怔,她?隨著他?的話想起他?們?初遇時?的情景,又?好氣又?好笑地朝他?吼回去?:「我那是不排斥走在鵝毛小雨里,不是不打傘在狂風暴雨里發瘋!」
邵允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竟然還笑出了聲:「你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是能讓我輕而易舉地想要發瘋。」
葉舒唯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那是你自己本性就瘋,還非要賴在我頭上!」
他?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這場雨,是葉舒唯來到瓏城後,所見識過最大的一場雨。
他?們?初遇時?原本要登場的那場颱風安娜,就像是一位好不容易想起自己需要赴約的客人?,挑在這一天的盡頭姍姍來遲。
葉舒唯清楚邵允的身體底子,心急如焚地想要拉他?去?旁邊的公寓樓下避避雨。可奈何這位大家眼中「溫柔理智」的三少爺今晚瘋勁兒上頭,說什?麼都不肯挪動步子,硬生生地抱著她?在傾盆大雨里站了好久,還差點把她?這個身堅如鐵的人?給淋暈了。
她?雖然對?此人?的「發瘋行為」倍感無語,但其實她?在心裡也十?分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除了同她?在一起時?發自內心的自由?與舒適,他?其實也是在借著這場大雨釋放心中積攢已久的情緒。
誠如他?自己所說,在這將近十?年的臥薪嘗膽的過程中,縱使辛瀾、雙子和周煜他?們?再?能夠理解他?、幫助他?、心疼他?的處境,但誰人?都不可能比獨自扛著所有痛苦、隱忍、責任與堅持的他?自己更?能體會其中的不易和重負。
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他?顯然是將所有的情緒都積壓在了自己的心裡。而這種長期內耗之所以沒?有完全壓垮他?,已經是一個基於?他?本身乎想像的韌勁的奇蹟。
而現如今,他?遇到了她?,遇到了一個真正能夠讓他?敞開心扉、釋放全部自我的人?,他?才會做出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像他?的「發瘋」舉動。
他?是如此地信任她?,才會將自己身上那些在過去?所經受的所有傷疤都一一揭開來、給她?看個究竟。他?是如此地深愛她?,才會明知他?們?之間那不可能消失的鴻溝,也要選擇靠近她?、與她?相愛。
今晚,他?借著這場暴雨,在她?面前將這近十?年的難熬都宣洩了出來,並一舉卸下了所有的痛苦。從此以後,他?的肩膀都不會再?那麼沉重,因為在這世上,有她?能夠支持他?、寬慰他?。
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在垂憐這個命運多舛卻又?擁有著一顆鋼鐵之心的年輕男人?,暴雨竟在不知不覺間完全停止了,連一點細碎的雨珠都沒?再?出現過。
葉舒唯從邵允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同他?大眼瞪小眼地望著彼此那副比落湯雞還慘不忍睹的模樣片刻,竟然都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唯唯。」
他?輕柔地用手替她?將臉上的濕發挽到耳後,「其實在這將近十?年的時?光里,我曾設想過很多次,當我推翻了邵家、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和我的身邊人?時?,我將會如何繼續我的人?生。」
「我想過離開瓏城,帶辛瀾他?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國度;我也想過繼續留在瓏城,搬離邵家大宅,找一處僻靜又?無人?打擾的地方?生活。」
「年少時?對?於?逃離這裡的執念太深,但後來想想,困住我的那座牢籠終究是人?而不是城市。所以,走不走其實都是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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