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云州可能失守,李丕愁眉不展。
“那便先退两百里,留出同敌兵周旋的余地。”
李策微微颔,认可道:“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不瞒大人,云州城没粮食了。”
李丕顿时脸色煞白,久久不语。
不光云州城没有粮食,他们也没了。原本以为,两万骑兵可以进入云州城,暂时借用云州守军的粮草,再等户部运粮。
云州无粮,李丕想去代州,也是想去蹭一口代州的口粮。
吃不饱饭,如何打仗?
能想到的办法都不行,李丕这才想到该听听李策的建议。
“殿下说吧,如今该怎么办?”
“向东,”李策道,“佯装战败,向东败走,与河北道兵马汇合。”
这是故技重施吗?
同样的办法用两次?
但是让李丕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别的事。
“河北道援军?”他震惊道,“他们到了?怎么可能?我们全是骑兵,千里奔袭,路上有楚王妃供给粮草,才能快了十日。他们散在各州府,集结都需要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到达?”
李策的眼眸如星辰般亮着,像暗夜中指向北边的紫微星。
他并不说原因,好看的唇角散开一抹淡淡的笑,道:“大人若信本王,便向东走。”
“我还是想知道原因。”李丕看着李策,神情郑重。
调兵之事,要听从天子号令。他不想卷入什么事关军情的阴谋,被拖入漩涡。
李策有些犹豫,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用帕子捂着唇角轻咳一声,似乎在心中想过一遍,才回答李丕的话。
“因为本王刚到云州,便注意到突厥异动。给朝廷上表的同时,也写信向河北道各州府示警,告诉他们朝廷很可能会从他们那里调兵拦截突厥。大约会调多少,调令何时到达。他们有所准备,提前募集军队,且先行一步、送出粮草了。而且他们只是分散了些,其实这些州府,都比大人您的河南道更近。”
原来如此。
李丕半晌说不出话。
是什么样的聪明机敏,才能在突厥兵前,便能洞察?
又是怎样对朝廷官员的行事谋划了然于胸,才能准确判断他们会如何调兵?
李策李策,果然算无遗策。
可即便如此,他是怎么能让河北道那些负责兵马调动的将军,言听计从呢?
他并非太子,有过的最大实权,是辅佐太子协理朝政。
李丕一面觉得震撼佩服,一面又隐隐担忧起来。
这样的皇子,真的能在太子登基以后,飘然离去、安然就藩吗?
他的才貌能力,比当初的先陈王,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即便李丕同样出身陇西李氏,见惯了朝堂的血雨腥风,也同样有些惋惜。
过许久,他才缓缓道:“本官相信殿下,愿将河南道兵马指挥权一并交给殿下,共同调度、以免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