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微動,照微轉身換上棉靴,披了火絨貂披風,右手執傘,左手拎起手爐,邁步朝滿院風雪中追去。
祁令瞻並未覺得冷,麻木於他而言已是常態。他負手行於雪中,心裡也在思忖照微的話,一時覺得令人惋惜,一時又覺得頭疼。
照微深一腳淺一腳追上他時,祁令瞻已是雪落滿身,離他的院子只剩幾步路。
他頗為驚訝地看著追過來的照微,心道:難道將他罵作縮頭烏龜尚不解氣,特追來再過幾句嘴癮?
面上不動聲色問道:「是我落下了什麼東西?」
照微將炭暖香熱的手爐遞給他,祁令瞻見此雙眉輕揚,接過後道了聲謝。
本要將紙傘一同給他,遞出去,又改了主意收回來,讓出半個傘面擎過祁令瞻頭頂,說:「我送兄長回去,這傘我回去時用。」
祁令瞻生得頎長挺拔,比照微高了一個頭,又戴著玉冠,照微舉傘舉得吃力,祁令瞻垂著脖子,也不甚好受,雖念她難得體貼,走了兩步後,仍忍不住從她手裡接過傘,說道:「我來吧。」
「兄長的手……」
「張傘無礙。」
他接過傘,腳下卻轉了個方向,對照微道:「我先送你回去。」
照微跟上他,聽他淡聲道:「我知道你有些能耐,但女兒家還是要少走夜路,眼下雖在府中,侯府畢竟關不住你,你要自己經心,改改不帶侍從的習慣。」
照微心道,樹大才招風,祁令瞻更應少走夜路。
轉頭看見他擎傘的手,黑色的手衣緊緊攥著傘柄,想起他在夜路上遭遇的禍事,終不忍言,故而低聲應道:「兄長教訓的是。」
教訓的是。這四個字讓祁令瞻感覺有點怪異。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她是被什麼東西下了降頭?
祁令瞻轉頭去看,正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雪夜無月,青石徑兩旁稀疏掛著幾盞燈籠,一半罩在雪裡,一半漫在無邊的空寂中,暗金色的燈光投到路上,只依稀能看清路的方向。
分明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她的雙眸比雪夜更黑,光彩卻能照徹人心。
祁令瞻緩緩轉過臉,攥緊了手裡的傘。
他於寂靜中開口道:「今夜與你說的話,只是盼你自珍,不要輕身與虎狼周旋。你若覺得在永京過得不痛快,可隨你的心意,或去青城,或往西州。我在西州有交情,可托朋友照看你,韓家非你的好去處,你不必嫁人,留得自由,也可常回來看望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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