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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第2页)

但那已是幾代前的情形,如今的大周只剩繁華的表象,貝闕珠宮之下,國庫空虛,民無餘財,仿佛一個落魄的富貴美人,身上披著曾經的舊華氅,內里已是瘦骨嶙峋,飢腸轆轆。

錢都去了何處?

祁令瞻在給長寧帝的摺子中曾說:「自平康盟定、燕雲讓城,黃河以北田畝盡棄,人丁荒蕪,田賦幾近於無。今者三司稅供,四分仰仗兩淮田賦,六分得自工商、專榷及度牒等雜務。較之平康以前,既失農事國本,又損稅奉儲積,是以國庫連年盈不載支,而百姓日益苦增稅矣。」

燕雲十六城割的不止是城池,還有幽州一帶的農耕安穩,如今北地的田賦喪失殆盡,大周的財力多要仰仗工商等雜務。

而無論是朝廷專榷之鹽鐵,還是得十抽一之商稅,如今都牢牢握在姚鶴守手中,三司堂官不聽天子號令、黎庶哀怨,卻只看姚丞相的臉色。

姚鶴守是斷不會讓朝廷有錢興兵養將,否則他無法向北金交代,他的丞相之位,也就坐不安穩了。

長寧帝將祁令瞻從翰林學士拔擢為二品參知政事,正是為了與姚鶴守相抗。只是空頭天子提拔的空頭副相,一時也奈何不得。

去年八月,更換鹽鐵司郎中一事失敗後,長寧帝頗為心灰意冷,下詔閉朝一月,日夜在福寧宮中縱酒狂肆。姚貴妃試圖去勸,正觸了長寧帝的霉頭,他搬起酒罈往姚貴妃腳下砸,滿地清酒濡濕了她金線如意紋的襦裙。

他罵姚貴妃的話,恰被聞訊趕來的祁令瞻聽見。

「你們姚氏父女一個誤家一個誤國,朕乃磊磊丈夫、堂堂天子,內不能專情於髮妻,外不能自決於國事,是要朕脫了這身天子袍,專做你姚家的上門女婿,才得你們滿意,是不是?」

姚貴妃聞言,忙跪地垂泣,自陳衷情。

長寧帝有更惡毒的咒罵,被祁令瞻阻住,他朝內侍省押班張知使了個眼色,說道:「陛下醉得這麼難受,你們不好好侍奉,竟敢讓貴妃代你們受過嗎?」

張知會意,忙著幾個內侍上前將長寧帝托起,好聲哄著扶往內室。

祁令瞻朝姚貴妃一揖,安撫說陛下此怒非針對貴妃,姚貴妃轉身抹淚,整頓衣冠,背對祁令瞻道:「我明白祁大人的意思,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不會傳到丞相耳中。」

祁令瞻目送她出殿,轉入內室見長寧帝,見長寧帝已在榻上入眠,便在旁守到他酒醒。

暮色四合,天色如濃胭,宮門將要落鑰時,長寧帝才悠悠轉醒。

他撫著沉痛的額頭起身,回想前事,半天后嘆道:「怪朕唐突,怕要在姚氏那裡落下話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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