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過門上木菱格,絲絲縷縷落在?祁令瞻側臉的輪廓上。
照見他眉梢眼角瀲灩未息的溫柔情欲,也照見他繃緊的下頜、不耐煩的蹙眉,以及抬眼時眸中壓不住的躁意。
他一邊揉按酸麻的手腕一邊向她走去,「祁照微,我?對你真是忍無?可?忍。」
照微揚起下頜,「你少擺這副要管教我?的架勢,我?如今已?不姓祁了!」
「求著你聽話些就這麼難嗎?」
他端詳著她艷若榴花的面容,耐心告罄後,生出一點幽暗的戾氣。
聲音也漸漸泛冷:「我?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想當個體貼的兄長,脅迫你苟合這種事,你若是替我?覺得委屈,我?倒也能叫它變成真的。」
眼見著他漸漸走近,照微無?語凝噎半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罵道:「你簡直就是一頭不識好?人心的中山狼!我?這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
祁令瞻冷清清地睨著她:「為?我?好??你就這般大喇喇地跑到容家去,告訴你娘其實咱倆半斤八兩,皆是寡廉鮮恥之徒,這就算為?我?好??」
「只要娘親知道我?不是受你脅迫,我?是心甘情願和你在?一起,她會收回那些絕情的話,她會原諒你的。」
「若她依然不能接受呢?」祁令瞻又逼近照微一步,質問她:「倘她要你在?母親和兄長之間選一個,照微,你敢狠下心來選我?嗎?」
照微啞然,嘴唇動了動,「她不會……」
「不是她不會,是你不敢。」
祁令瞻臉上露出淺淡的苦笑,抬手將她垂落在?側臉的髮絲撥到耳後,見她似愧似悔地咬著唇,心中情難自禁地又軟下來。
「照微,你不敢選,我?也不敢賭,所以就讓我?來擔下這些罪責,和失去你的可?能性想比,這些事實在?是無?關痛癢。」
怎麼會是無?關痛癢呢?倘若他真的不在?乎娘親的看法,又怎會孤身跪在?堂中,像一縷無?所歸依的孤魂?
在?娘親嫁入永平侯府之前?,他已?經?度過許多年沒有母親疼愛的日子,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珍惜母親待他的好?,珍惜她經?營的一粥一飯、謹遵她說過的一言一詞,他對母親的敬重,甚至比她這個女兒更像一個親生兒子,不,甚至比親生兒子還要謙遜孝順。
他怎麼可?能像他表現出的這般捨棄得如此輕鬆?
照微越想越是心中難過,突然撲進他懷裡,咬著他肩上的衣服無?聲落淚。
眼淚仿佛滾燙,洇透薄薄的春衫,浸透了他的身體。他輕輕偏頭,聽見照微含混不清的呢喃:「哥哥,對不起,都怪我?今天?太不小心,連累你了。」
祁令瞻從未因此責怪她,「紙包不住火,咱們不可?能隱瞞一輩子。」
一輩子……聽上去真是極漫長的時光,可?是細細數來,不過兩萬個日夜、幾十載光陰。刨去庸庸碌碌,凡塵奔忙,能容他們像此刻這般相互依偎的良夜,實在?是少之又少。
祁令瞻聽著她的抽噎,心緒散漫地飄浮著,掌心在?她後背順著氣,又有意無?意地勾住了她腰間的裙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