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雨天冷潮,當心著涼。」江逾白將支摘窗放低了幾寸,溫聲問她:「娘娘可是在為?先侯爺的?事憂心?」
照微點?了點?頭,「找不到人?,本宮不知?該如何向母親和?哥哥交代。」
江逾白問她:「若是找到了先侯爺,娘娘想好該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了麼?」
「此話怎麼說?」
江逾白退後?一步,跪在她面前,使她不必仰頭看?他,這?才說道:「先侯爺是死於匪寇之手,正因此,呂光誠污衊先侯爺勾結匪寇的?罪名才不可信。而今姚黨雖倒,但朝中文臣並非盡歸心於娘娘,您將他尋回永京,只會讓御史?台尋隙向您發難,讓永平侯府再次陷進輿論的?懷疑中。況先侯爺喪禮已過?一年?多,今又盡忘前塵事,回到永京來也?未必過?得痛快。」
照微聽罷,默然片刻,仍道:「本宮必須把人?找回來,為?人?子女者,怎可因得失之較而不顧養恩,更何況……」
她想起花朝節時,母親掛在桃花枝頭那條祈福的?花勝。雖然母親從未與她說過?心事,但照微能體會得到她的?傷懷和?期盼。
母親她……是牽掛侯爺的?。
「總之,」照微啜了一口熱茶,「先將人?找回來,再考慮之後?的?事。」
江逾白聞言垂目,赧然道:「是奴婢小人?之心,輕視了娘娘對先侯爺的?孺慕之情。」
「你一心為?本宮著想,本宮怎會怪你,」照微彎腰扶他起身,半真半假地訓他道,「你這?動輒就跪的?毛病,從前已好了不少,出宮一趟,竟又復發了。」
江逾白應了聲是,心中卻暗暗高興,起身走?到她身旁踞坐,為?她侍奉茶水。
他說:「奴婢和?那雜耍班子裡的?人?打過?不少交道,知?道他們常去的?幾個州縣,娘娘若是找人?心切,奴婢可以帶人?去找,說不定能尋到蹤跡。」
照微不打算派江逾白去,她隱約知?道那謝愈不是善茬,怕他察覺逾白的?意圖後?會對逾白出手,甚至對永平侯不利。於是她指了指案上的?筆墨紙硯,叫他把地點?寫下來。
雨天暗得早,而雨意並不見小,照微向窗外望去,見宮娥們早早在廊下點?亮燈盞,昏黃的?宮燈在雨中暈成團團花影。
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廊下,手中執傘,正隔著闌干靜靜望著她。
細雨沾濕他的?寬袖鶴氅,洇出點?點?暗色,而他如玉的?面容卻被洗濯得愈發清白。長睫也?似洗的?鴉羽,遮著重重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攏起傘,沿著長廊走?進來,從容自若,毫無避諱,仿佛是歸來自己的?居室。
照微倚案朝他一笑:「風雨如晦,沒想到你會來,快坐下喝口熱茶吧。」
說罷行止自然地將那張寫了幾個地名的?紙遞迴給江逾白,對他說:「你先退下,叫錦春給丞相送身乾淨的?換洗衣服來。」
江逾白剛回宮,尚不知?曉照微與祁令瞻之間的?曲折,只是潛意識裡覺得此舉親密得有?些怪異。
縱是親生兄長,更衣這?種事也?該避嫌,何況眼下兩人?已算不得正經?兄妹,他怎麼能如此無禮地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