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給容汀蘭打下?手,卻是越幫越忙,容汀蘭嫌棄地讓她去淨手,只許在旁邊瞧著,遞個?鍋碗瓢盆。
「子望怎麼沒?同你一起過來?」容汀蘭問。
照微正被湯圓燙得齜牙,聞言眨眨眼,「政事堂今天忙,他不得空。」
容汀蘭說:「待會你裝一碗湯圓,也給他送一些,他愛吃花生餡,許久沒?做了。」
照微點頭?,又狀似隨意地說道:「勞煩娘親再做一份餡里加茱萸的咸口湯圓,我有個?老朋友喜歡吃這一口。」
容汀蘭正在團湯圓的手一頓,驀然抬眼看向照微,幾番欲言又止,手中?的湯圓不知?不覺捏散了餡。
又辣又鹹的湯圓,吃起來像熬爛了的牛皮,如此古怪的口味,世上只有一個?人喜歡吃。
「你那?個?老朋友……」
「娘也認識。」照微擱下?了湯勺,目光殷殷地望著她,試探問道:「娘親還願意再調一碗餡,見一見他嗎?」
容汀蘭手心的湯圓跌落在地,身體輕輕顫抖,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
祁仲沂遵醫囑喝了小半個?月的藥,宮裡李遂的病剛剛轉好,楊敘時就?馬不停蹄出宮來給他施針。
祁令瞻和照微都略有些緊張地在外?面等?了半天,見楊敘時點頭?,忙擠進去看祁仲沂,見他仍是一臉茫然地搖頭?,不免都有些失望。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母親了。」祁令瞻說。
他以銀錢不夠買藥看病為由,要祁仲沂自己出門做活,將他帶到了容家名下?的鋪面里,應徵跟隨容掌柜往青城采貨的商隊夥計。
一大早,夥計們喝過一碗熱騰騰的湯麵,整裝守在車旁,等?候容掌柜的到來。約卯時末,遠遠見一架馬車駛來,停在隊,容汀蘭掀簾而出,第一眼就?望見了站在人群中?的祁仲沂。
他瘦了,孤影伶仃,然而在人群中?仍如鶴立雞群,他也正怔怔望著容汀蘭,眼神中?有疑惑不解,也有似曾相?識的驚艷之色。
容汀蘭轉身坐了回去,用帕子按住泛酸的眼角,雖然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驟然相?見,仍覺百感交集。
她兀自冷靜了一會兒,將車中?的食盒提給隨車的女夥計,啞聲吩咐道:「挑個?不引人注意的時候,將這碗湯圓,送給那?個?來的夥計,只說是人入商隊,都會有這個?,別的不必多說。」
女夥計應了聲是,提著食盒下?車去了。
祁仲沂收了食盒,藏在木車邊,直到中?午停下?吃飯時,才將那?碗冷掉的加了茱萸的咸口湯圓端出來,用勺子舀著,一口一口細品。
還是他從?前喜歡的味道,這個?味道,只有她能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