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柳二爷一次偶然在京外城的绣房街见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不免惊为人,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从而上了心。
此后,柳二爷便常往绣房街去,每每都能看到那卖花的小姑娘,还曾亲自去买过她的花,和她说过话,一来二去的,柳二爷对这姑娘心生喜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可惜,柳二爷家中有不纳妾的传统,柳二爷即便再喜欢这姑娘,也不敢将她带回府中,博得姑娘芳心后,便将人安置在了一处宅子里,从此,这姑娘就成了柳二爷你的外室。
可惜,这姑娘并不知道柳二爷已经有妻室,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骗她只是暂且将她安置在外面,只待说服了家中长辈,便娶她回家,所以啊,她就满心欢喜的只等着你有朝一日娶她回家。
可等啊等啊,没等到你娶她回家,反而先等来了她怀了身孕,她怕啊,若是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能被你娶回家,那么这孩子不就是外室子?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所以催促着你快快娶她回家。
但你怎么敢呢?不但不敢,你这会儿连纳她回家的心思都不敢有,只因这时候你府里的妻子也被诊出了身孕,全家大喜不已,你也欢喜不已,又怎么敢让妻子现外头的外室呢?
偏好生不巧,这姑娘久不见你再来,心生疑窦,跑出了门去,便正好在街上看到了你,她偷偷拉着人打听,得知了你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你早已娶妻,且妻子也刚刚传出喜讯!
她承受不住被欺骗的打击,动了胎气,小产了,你去看她,却还在满嘴谎言的糊弄于她,她忍不住,将你的谎言揭穿,质问你为何骗她,闹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更要到府上去讨一个公道。
你吓坏了,生怕她真做出这样的事来闹得人尽皆知,让世人知道所谓的痴情种柳二爷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而已!是以,让人将她看管了起来。
这小院的婆子和丫鬟都是你从外头买回来的,并不是侯府的下人,那婆子见姑娘每日以泪洗面,实在是可怜,一时不落忍,便悄悄的放走了她。
她一得了自由,便一心只想着往侯府来,要讨一个公道,她只想问你,为什么要骗她呢。
可惜,她又怎么知道,这些高门大户为了名声,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呢?
她被人请进了侯府,从此啊,就再没有出现了。”
况春蓉已然泪如雨下,语带哽咽,冷冰冰的盯着脸色惨白的柳二爷,幽幽道:“柳二爷,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知道,她啊,她就趴在你的肩上,脑袋上顶着一个血窟窿,正对着你的耳边无助的说着‘好疼,我的头好疼,救我,救救我’呢。”
柳二爷终于撑不住,整个人跌坐在了上,额上满是汗,“你是谁,你是谁。”
况春蓉冷冷道:“我叫况春蓉,春荷便是我亲姐姐,你们将她杀害,一床草席裹了将她埋了,这么多年,难道午夜梦回不会觉得于心有愧吗?所以,你们的儿子丢了,都是你们的报应!报应啊!”
她说着不由又埋怨的看了徐茵茵一眼,“若不是郡主,若不是郡主多管闲事,早晚有一,你们会尝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杀害的滋味的——”
徐茵茵不免又叹了一口气,那春荷的确无辜枉死,但况春蓉如此做,也是太过狠毒,这要毛蛋如何面对?
人都说女人狠起来无法想象,她也是佩服这况春蓉。
为了替姐姐报仇,她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且偏偏,若真叫她成了的话,就是最狠的结果,保管让仇人痛不欲生。
徐茵茵扭头看向怔忡的老夫人,接过话头道:“当年那春荷一路进侯府来,那个婆子不放心一直在后面跟着呢,况春蓉便是从这个婆子嘴里得知了真相,是以,一直在谋划着替姐姐报仇,可惜,她人单力薄,如何跟侯府抗衡?所以一直藏在暗处,找寻合适的机会。
终于,那一年的上元节,让她找到了机会,侯府众小辈出门逛灯会,却生了乱子,贵府小公子被人流冲散,身边只剩一个奶嬷嬷护着,况春蓉同这乔二福一直在暗中跟着的,看准这机会,就将小公子给抱走了。
为了躲过侯府的追寻,两人带着小公子一路不停逃往了云州,仍不敢大意,为了心里的复仇大计,况春蓉遂认识了耍杂技谋生的有银,同其结为了夫妻,带着儿子跟他一起回到了有银的家,就此隐藏了起来。
孩子年幼,受过惊吓,早就记不得事了,况春蓉且对他呵护备至,没用多久,这孩子便一心以为自己就是她的亲儿子了——
后来云州大旱,为了求一条活路,云州百姓皆逃荒出来,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母子二人同我们徐家落户在一个村子,我们便是如此认识的。
去年冬,我宜阳府,况春蓉找到我,请求我上京的时候带着他们母子二人一起上京,声称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好前程,我当即便暗暗觉察,遂让人多注意了她几分,这便现了来找她的乔二福,从而得知了其中有蹊跷,于是将计就计应了她,带了他们母子进京,我起先并没有联想到毛蛋会是你们府中丢失的孩子,是那日撞见柳二爷喝醉,突然觉得毛蛋跟柳二爷有些相像,这才起了怀疑,从而找上了他们二人,问出了前因后果来——
况春蓉待毛蛋犹如亲生,待他懂事后,就将仇恨灌输给了他,告诉他京城有他的杀父仇人,不但杀了他的父亲,还抢了他的一切,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让他要努力,要上进,终有一,进京去,找到机会,手刃仇人,替父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作孽,作孽啊。”听到这些,老夫人忍不住直哆嗦,不敢想。不敢想,若是没有郡主,真到了那一,会是怎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