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钢铁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脑袋正上方挂着一只木桶,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摆设,忽然被齐刷刷的三道目光吸引,张钢铁扭头看去,只见冯不伤、钱一空、褚不败三人并排坐在床边瞧着自己,师徒三人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出奇一致。
“你们在给我守灵么?”
只有儿子才给当爹的守灵,张钢铁没好话。
“我等忧心张大侠伤势,在此静候了半日,张大侠醒来真是千好万好。”
钱一空竟没有生气,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只能暗地咬牙。
张钢铁“呸”了一声想坐起来,这才现手脚都被铁链拴着,而且左肩剧痛难支,睡了一觉起来才真正开始疼了,所幸他的伤口被包扎过,钱一空还真说话算话。
“钱某知道张大侠好动,怕牵动了伤势,故而限制张大侠活动,这是为张大侠好。”
钱一空假惺惺地说道。
“说得比唱的好听。”
张钢铁又“呸”了一声。
“张大侠谬赞了,说与唱岂能相提并论?张大侠若喜欢听唱,钱某也可献丑一试。”
钱一空笑呵呵说道。
“那你唱一个听听。”
张钢铁也回了一笑。
“张大侠想听哪一出?”
钱一空依旧笑着。
张钢铁心想说得好像真给唱一样,你这笑里藏刀的模样倒是有点像谭乾,看你能演到何时。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
兴旺平原距大都不远,张钢铁曾被沈清月缠着进过几回大都,在戏院听了几出名戏,几乎都是出自关汉卿的手笔,这可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元曲,关汉卿享誉盛名,可惜张钢铁无缘得见,连段成都来晚了几年,这曲《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张钢铁曾看过改编的影视剧,原著讲的是妓女赵盼儿为了救姐妹宋引章而勾引哄骗其夫周舍休妻,言词不免挑逗引诱眉目之间写意传情,本就是一出荒唐喜剧,张钢铁说的时候憋着笑,钱一空一代宗师,谅他也不会放下身份来唱。
“不败,你来扮赵盼儿如何?为师扮周舍。”
钱一空竟真不推辞。
“这个…”
褚不败一脸尴尬与莫名。
“我只看你扮的赵盼儿,别人扮的我不看。”
张钢铁补充道,忽然觉得自己有好戏看,他不给唱就大大的羞辱他一番。
“唱完你便会将绿漾公的武功写出来给我么?”
钱一空不是呆子,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张钢铁会接茬。
“一言为定,只要你演得好,我就将绿漾公的两套武功全写给你。”
张钢铁竟然答应了。
钱一空大喜,心想张钢铁一定是既怕死又怕没面子,故而让我出丑找回一些面子,顺道也给自己台阶下,且顺着你,等你写出来再找我的面子。
“张大侠稍待。”
钱一空说完拉着两个徒弟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三人又从外面进来,冯不伤打开张钢铁手上的铁链,扶张钢铁坐了起来,张钢铁一看之下,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伤口撕疼了也停不下,只见钱一空和褚不败均刮去胡须换上了女装,一身脂粉气溢满了整个屋子,他们擅于易容变装,不能用像形容,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两个失足妇女,为了不让张钢铁挑刺说不好也是够拼的。
“张相公端坐则个,且听奴家伺候一曲《救风尘》。”
师徒三人说唱就唱,虽然唱腔拙劣台词错漏演技粗夸台步混乱,但张钢铁却看得津津有味,他想看的又不是原戏,心想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这一幕只有天知地知在场的四人知,钱一空肯定是抱定了杀心才会如此配合,也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钱一空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四折唱罢天色已暮,三人回到了床前。
“张大侠可还满意?”
钱一空笑盈盈看着张钢铁。
“满意满意,笔墨伺候。”
张钢铁肚子都笑疼了岂能不满意?
褚不败搬了一张小方桌放到床上,又摆上了笔墨纸砚和一个笔筒,褚不败敲了敲笔筒,从里面跳出一只墨猴磨起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