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是个带魔咒的成语,恰好能形容张钢铁此刻的处境,十二只狼七只秃鹫,他的肉都不够分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人类虽然是大部分动物的天敌,但那指的是身体健康、吃饱了并且有武器的人类们,张钢铁手中拿的姑且算作武器,但他饿了两天,连走路都没劲,惯用的右手还残废了,现在跳出来一只羊恐怕都能把他顶成重伤,更不用说面对一群饿狼。
张钢铁向两边扫视,狼是从山坡上下来的,形成了两边夹击之势,前后倒是没有狼,但他也绝对跑不出去,狼天性狡诈多疑,和狗有相像之处,你若奔跑起来只会逼它提前动,若是停下来和它对视,它反而会有所忌惮,所以此时万万不能跑,也不能停下来等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踱,寻找逃命的机会,张钢铁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借以告诫它们别惹我。
走出里许,两边的狼果然没有动进攻,而是由头狼带队缓缓跟着,但距离却越来越近,已经在三十米以内,再走片刻恐怕就要被它们包围,附近没有树可以爬,没有河可以蹚,只有一根根被风吹低的野草和一轮即将落山的太阳,光线渐暗,但那一团团灰色的身影却格外夺目。
这时张钢铁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害怕没有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他已经相当淡然了,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还不知道当晚刘老六和郝帅怎么样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鬼地方来的,自己还是不能陪家人走到最后,想想全是遗憾。
想着想着又走出了里许,狼的距离已经在十米左右,果然包围了过来,张钢铁忽然停住了脚步。
“来吧!”
张钢铁大喊了一声,看来再走多少里都无济于事,既然注定要葬身狼腹,那就让它们付出代价,让它们知道人不是好吃的。
群狼继续逼近,转眼把张钢铁包围在了五米的圈子里,一个一个凶相毕露,尖利的狼牙如同一把把刀子,随便咬到哪都能撕下一块肉来,张钢铁紧紧握着手中的棍子旋身扫视,哪个先扑上来就给它当头一棒,把它的脑浆打出来。
正在这时,张钢铁的余光忽然看见山坡上出现四个骑马的人,距离仅仅二三十米。
“救命。”
张钢铁大喊了一声,可那四个人却一动不动,这情况太过凶险,他们下来恐怕也是一起送命,随着这一声喊,张钢铁身后的头狼猛然扑了过来,张钢铁转身挥棒砸去,那头狼反应迅捷,向后一缩便躲过了棍子,其余的狼也一起扑了上来,张钢铁顿时手忙脚乱,提着棍子横扫一圈,却无济于事,被一只狼从后方咬住了大腿,剧痛之下,张钢铁扭身去打,哪知刚转过头,前方一只狼跳了起来,一百斤左右的体重扑在了张钢铁的胸口,张钢铁顿时失去重心向后倒去,要不是本能地伸臂一推,他的脖子就被咬到了。
“完了。”
倒地的一刹那,张钢铁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脑海里闪过高文静的笑颜,看来只能来世再见了,在这群饿狼面前,自己和一只小鸡仔没两样,就在这时,忽然一枝快箭射来,不偏不倚射在头狼的脖子上,力道之大,活生生将它钉在了地上,同时那四个人骑着马冲了下来,左手甩着火把,右手提着刀,嘴中还大声呼喊着。
头狼在地上不住哀嚎,声音越来越低,狼群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头狼倒下,如同两军对阵失去主帅,其余众狼顿时乱了阵脚,在张钢铁身边乱窜,时不时踩到张钢铁,百余斤的重量压到,也是说不出的疼痛,张钢铁缩在地上不敢稍动。
马奔飞快,那四人转眼就冲到了近处,狼天生怕人,不到饿急了的地步不敢主动攻击人类,而且对人类生的火以及刀剑棍棒畏之深切,霎时丢下头狼向另一边逃去。
张钢铁终于松了口气,看向下来的四个男子,他们都是二十多岁年纪,头顶的型剃成马鬃式,两头扎着辫子,身上穿着长袍,张钢铁曾经在内蒙古的响沙湾看过蒙古马术表演,认出这是蒙古人的打扮,顿时惊疑起来,难道这里是内蒙古?新江距内蒙古倒是不远,怪不得有这么广袤的草原,但我怎么一夜之间挪了几百公里?他顿时想起上中学时看过的一个节目,恍惚记得有一个男子在睡梦中被外星人搬到另一座城市,具体细节记不清了,难道我也是被外星人送来的?这个世界越来越扯淡了。
张钢铁挣扎着想起身,但他根本没有力气了,身上的剧痛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刚才倒地时身上又被狼咬了好几口,胳膊上清晰可见一排排牙印,还有撕裂的口子,都在汩汩冒血。
这时其中一个蒙古人对着张钢铁说了一句话,但张钢铁完全听不懂,那人见状,跟另外三人交流了几句,俯身抱起张钢铁横担在马背上,另外三人挖了个坑把死掉的头狼埋了,草原头狼值得敬畏,不能让它被秃鹫吃掉,之后五人骑马翻过山坡,很快就看见十余个蒙古包,原来他们的住处不远,想必也是被天上盘旋的秃鹫吸引来的。
张钢铁被交给了一个老阿妈,那老阿妈看着张钢铁身上的伤颇为心疼,给张钢铁上了药,张钢铁的断指处已经感染化脓,老阿妈不得不将结痂抠掉用烈酒给他消毒,剧痛之下,张钢铁当即昏死过去。
张钢铁醒来时蒙古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断指处已经包扎好了,虽然还是疼痛不禁,但明显换了一种疼法,不似以前像火烧一般,天可怜见,自己总算没有被狼吃掉,还碰到了好心的蒙古牧民,虽然他们一开始在瞧热闹,但终究没有袖手旁观。
张钢铁强忍着身上剧痛坐起来,现旁边桌上放着些奶制品和肉干,连忙三脚并用爬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几口下肚满足极了,感觉这是他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外面老阿妈听到动静,开门走了进来,同样用蒙语说了一句什么,张钢铁听不懂,只能摇了摇头,老阿妈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带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蒙古汉子。
“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他的汉语很生硬,但至少能听懂了。
“我叫张钢铁,我要回新江。”
“新江?”
他抬头想了想,从没听说过。
“这是在哪儿?”
张钢铁见他一脸迷茫,干脆由他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