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青呢大轿静静地停在地上,轿帘并没有搭起。
阑珊行礼之后,才听轿子里的人沉声道“你上前一些。”
阑珊这才又上前几步,几乎将到了轿子门口了,里头杨时毅才又说道“我方才已经入内看过了,详细情形,你看过后回工部同我再说。”
阑珊只忙称是。
杨时毅又道“此事干系不小,本来得交给温郎中去做,只不过,听闻他府内也有棘手的事情,如今你跟王俊代管营缮所的事情,这十重塔又是营缮所在去年着手修缮的,自然你们责无旁贷。”
阑珊道“是。”
杨时毅问道“你可能担起这个责任吗现在退却还来得及。”
阑珊顿了一顿,才踌躇说道“卑职尽量。”
里头是杨时毅轻轻的笑声,然后道“只尽量可不够向皇上交差的。”
来不及多想,阑珊深深呼吸“我可以”
话音刚落,轿子里探出一只手来,修长白皙的男人的手,骨节微微分明的,拇指上有一个玉色的扳指。
他张手向上,像是在邀约什么。
阑珊迟疑了会儿,终于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杨大人果然把她的手轻轻地握了一把,他的手掌微暖,暖且干燥,握起来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透过轿帘的缝隙,杨时毅那张清俊儒雅的脸若隐若现,如星目光似乎也正穿过轿帘在默默地端详着她。
阑珊正在怔,杨时毅道“别忘了你今日的话,放手去做吧”
他说完后便松开了手,随从道“起轿。”
那顶青呢轿子缓缓抬起,沿着街边往前去了。
阑珊微微躬身,等杨时毅的轿子远去,这才转身同张所丞一块儿进了慈安寺。
还没到十重塔跟前,就瞧见了那塔顶塌陷的一层,原先巍峨的塔刹早已经不翼而飞,底下断开的塔层土石狼藉,暴露在外的木柱上给雷电击烤,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原本这十重塔很是肃穆庄严,如此一来,像是个给砍去头的沧桑老人,悲惨恐怖,简直触目惊心。
工部营缮所的王俊正在塔下同几个人说话,并不是在近塔根上,而是隔着数丈开外的距离。
众人回头看见阑珊到了,慌忙迎过来“舒丞”
大家匆匆见了礼,阑珊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明白了吗”
王俊说道“初步判断是给雷电击中。”
阑珊问“既然是工部的差事,那之前修造的时候自然是做了防雷的,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王俊道“所以我们也都想不通。方才杨大人在的时候,进塔内上到了第六层,第七层就开始松动了,我们大家劝着,杨大人才退了下来。”
另一人心有余悸地说道“杨大人才退下来,塔顶就又掉下数块砖石,有一个侍卫靠的近了些,给伤到了肩头,已经抬出去了。幸而杨大人福大无碍。”……
另一人心有余悸地说道“杨大人才退下来,塔顶就又掉下数块砖石,有一个侍卫靠的近了些,给伤到了肩头,已经抬出去了。幸而杨大人福大无碍。”
所以这些人才站的离塔跟前远远的,就是怕坠下砖石土木等伤着人。
阑珊仰头看去,果然顶上仍有些给雷劈碎的砖石,因为给风雨冲刷吹打,仍有些摇摇欲坠。
底下塌落的碎石断木等零落各处,阑珊一一看了过去,看到碎石之中,混杂着些许铜片。
王俊见她打量,便道“那就是建塔的时候为防雷埋的铜片,先前我们粗浅看了看,从第六层往下都没有妨碍。”
阑珊道“我想上去看看。”
王俊忙劝阻“不知道松动到何种程度,还是不要冒险了。”
阑珊道“杨大人都去过了,杨大人千金之躯尚且不怕,我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