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皓阳平易近人地指指楼上:“去抽支烟。”
“那您去。”
倒是冯敛臣也去了天台,跟谭皓阳站定,两人面对面一起夹着烟。
打着了火,良久无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还是冯敛臣打破沉默:“你还好吗?”
谭皓阳冷嗤一声:“我又没有损失,又没丢官降职,能有什么不好。”
他这混不吝的样子更近似于一种刻意的伪装,甚至让人有点想要同情了。冯敛臣想了想,语气甚至有几分安慰:“你还年轻,遇到一个两个不如意的坎,不至于一蹶不振。”
谭皓阳咬着滤嘴,听他老生常谈,眼睛望着楼下车水马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敛臣又笑道:“当然,有些事情我其实还是有点好奇,所以才想跟上来问问,照你的脾气,受了委屈不是应该泼天动地的,恨不得拉其他人都给你陪葬,什么时候转性了?”
谭皓阳无语地看他:“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冯敛臣淡淡笑笑,他其实不是来针锋相对的,但非要较真的话,答案肯定是有。
他把抽到一半的烟按在垃圾桶上:“没什么,开个玩笑而已。我先下去了。”
谭皓阳转过头,眼睛盯着他瘦削的后背,突然骂了一声脏话:“操。”
反手关上玻璃门的冯敛臣自然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谭皓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冯敛臣说得没错,放在以前,他自己不好过,一定也不会放过看不惯的人。不如说,即便到了今天,每次看见冯敛臣,依然令他觉得烦躁。
但不知什么时候,这种烦躁似乎换了种意味,多了几抹隐晦的、说不出的懊恼和后悔。
大概潜意识里,谭皓阳不愿承认,自己确实错失乃至推开了什么原本值得珍惜的东西。
人都有成长的过程,但也都要为自己的轻狂付代价,错过了的东西就是错过了。
接近中午的日头毒辣,把地面上黑和白生硬地一分为二,没有灰色地带。
他躲在阴影里,抽完了剩下半支烟,至少承认了一点,自己好像是挺可笑。
*
这段时间各部门都辛苦,冯敛臣他们尤甚。会议筹备工作忙得人像只陀螺,谭月仙信重,也意味着各种事都要交给他跑前跑后,上传下达,此外还要配合调查组,写各种报告……
直到董事会开完,从终于有种尘埃落定感觉,同时仿佛扒了层皮。
忙碌到三餐不定的日程让肠胃对饥饿都钝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冯敛臣只想躺下补一觉,饭都没下去吃,关了办
()公室的门,灯一熄,裹着毯子睡到午休结束。
醒来的时候有片刻茫然,他从沙发上坐起,习惯性从旁边摸到眼镜戴上。
谭仕章坐在扶手上,静静地看着他,因为屋里有些昏暗,显得面目摸糊。
冯敛臣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恭喜恭喜。”
谭仕章笑了笑,俯身过来,把他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