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琴收回视线,问道,“楼下有点吗?”
有人回道,“有的,好像就咱这一层停了。”
苏婉琴了眼头顶的监控,淡淡道,“打电话让人上来怎么回事,其他人都回自己岗位去。”
说着向宋家玉,“你也回吧,给你的资料记得,我要抽查的。”
宋家玉扁扁嘴,小声撒娇,“我知道了妈。”
所有人离开后,苏婉琴四下张望了下,压紧唇角朝着楼梯间走去。
楼梯间没有窗户,隐隐能修道一些烟味,感应灯没亮,光线特别昏暗,苏婉琴一进来,便见台阶上靠墙站着一个人,指尖夹着一根烟,
她抬手关上了楼梯间的门,压着声音,怒斥,“这里是公司,你在这儿动手脚,你疯了吗?”
“我若不动,监控拍到,你解释得清吗?”对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丝丝嘲讽。
苏婉琴沉下脸,“你当初自作主张来这里,你有跟我打一声招呼吗?”
男子哑声道,“我只是想女儿。”
苏婉琴火大得很,声音压的很低,但仍然压制不住怒意,“我没给你她的视频吗?没给你她的照片吗?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照片和视频哪里抵得上亲自一眼?我想听她的声音,想她的样子,我过分吗?”
“你这还不过分吗?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阴暗的灯光下不清男子的表情,但是苏婉琴说完这话,他身体猛地一颤,“苏婉琴,你现在得偿所愿,觉得我的出现多余了吗?如果不是为了你和孩子,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处境!这么多年,我有过一句怨言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张脸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恶心!我把我一生所有的东西都搭了出去,我现在就只是想离我女儿近一点,我的要求过分吗?”
苏婉琴神色惊疑不定,她瞧着男人阴郁的样子,也一点点冷静下来,语气也变柔和了不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被现,怕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毁了我们的家玉。我知道你疼她,想她,你她的眼神都不加掩饰,我就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说漏了什么,被她现。”
见男子不说话,苏婉琴语气缓了缓,“家玉像你年轻的时候,心性纯良,不会掩饰自己,她从小被宋万千养大,一直都觉得那是她的父亲,如果让她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个死而复生的人,她短时间内接受不了的。”
男人没说话,好久才道,“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让她认我。”
苏婉琴抿唇,“我想,但是你能吗?你用自己换的那点钱,只够我买下韩雅兰给我的那点股份,我怀孕的时候营养跟不上,生了她连奶水都没有,可怜家玉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这时候你在哪儿呢?你不要觉得你做出了牺牲,就要裹挟我什么,我没有逼你,是你没本事给我们母女更好的生活!”
“你家玉现在的生活,她是宋家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宋万千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她留过学,琴棋画,什么都会,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别人都要对她尊敬三分,你口口声声想认她,你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吗?你只会成为她人生中的污点!”
男人脸色白,抬起手,狠狠抽了口烟,因为抽得太急太猛,烟呛到了嗓子,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清晰。
苏婉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等男人的情绪平复一些后,才说,“你想她,想多在她身边呆着我不拦你,但仅止于此,你不要毁了她。”
男人没在说话,一直到将那根烟抽完,苏婉琴才又说,“要不是你斩草不除根,留了这么大一个隐患,我和家玉也不会在如今处境艰难。”
这个“隐患”自然指的是韩若星。
提到这个,男人脸色不觉沉了沉。
当年那个女婴没死的事,他也是在宋家认回韩若星前不久才知道。
当初那个女人抱给自己的死婴原来并不是宋家的千金,她是从别处抱来了一个死婴谎称是韩雅兰生的。
他没有亲眼到自己女儿出生,却到了那个即将被自己女儿顶替人生的女婴,那时自觉罪孽深重,甚至都不敢多,只确定死亡便以为目的达成,却不曾想收买的人里有人心慈手软。
韩若星没死,宋家韩家就一定会查当年产房生的事,幸好苏婉琴做事不留尾巴,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任凭他们查破天,也不会知晓当年的真相。
“用我做什么吗?”
他低声问。
“不用,”苏婉琴淡淡道,“韩若星没那么蠢,你别做多余的事惹她怀疑,她和她母亲一样,致命点都在一个【义】字上,暂且低调些吧。”
说着顿了顿,又道,“以后没有我的消息,别擅自出现,公司里到处都是眼睛,有一个差池,我们全家都得完!”
男人听到“我们全家”几个字,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憧憬,轻声道,“婉琴,你跟宋万千,你们……他对你好吗?”
苏婉琴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抿唇向他,“我为什么嫁给他,你是知道的,他对我好或者不好,从来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