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早站住,讪讪开口“你们聊啊,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块走吧,”余欢站了起来,“我也就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就行。”
后面的话是对着祁北杨说的。
好不容易见了她的面,祁北杨哪里舍得这样放她走,眉毛一皱,就躺在床上,伸手捂着额头“怎么头有点晕”
余欢当真了,急忙转身瞧他的情况,伸手去按了传呼铃叫护士。
护士急匆匆过来,上了吸氧机,又是折腾了一阵子。
余欢就站在旁边,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这么站着;苏早心里面暗骂二哥这装的还挺像啊,一边又纠结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余欢
这么合起伙来欺骗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啊啊
不过,要是告诉了余欢的话,那二哥做的这一番努力又要白费了。
苏早选择暂时麻痹自己的良心。
瞧见氧气罩子盖好之后,余欢这才细声细气地同他再次道别;祁北杨哪里还有理由留她,无奈地盯着她的背影瞧,心想着一定要克制。
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他是不敢再胡来了。
苏早送余欢离开的医院,依旧把她送到赵老师小区那边,她同司机打了电话,在旁侧的奶茶店等着车来。
余欢并不常喝奶茶,奶茶热量太高,容易胖,赵老师先前列过一个长名单,都是禁食的东西。
她一直规规矩矩遵守,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会破个戒。
譬如现在。
奶茶店里的人很多,余欢排了一段时间,刚拿到奶茶,低着头戳破,还未做好,就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直直撞到她身上
所幸奶茶温度不高,衣服也厚,巧克力色的浆水泼洒到鹅黄色的羽绒服上,格外的显眼。
撞她的人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这声音有些耳熟,余欢抬头,有些意外地瞧着眼前的人“宋凌”
她不太敢辨认。
先前两人搭档跳双人舞,这个和她同岁的少年,脸上总是带着腼腆的笑容,皮肤也白白净净,没有丝毫的伤痕,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脸颊消瘦到凹进去,额角上一道明显的旧疤,大约是缝合技术不好,也或许是体质问题,凸出来的疤痕像是蜈蚣的脚,歪歪扭扭,格外可怖。
宋凌也愣“余欢”
余欢请了他一杯奶茶,司机还未来,两人相对坐在窗边。
余欢心里面对当年的事情还怀有愧疚,问“我听说你搬家了”
她措辞谨慎,生怕再戳到宋凌的伤口。
而宋凌咧着嘴笑了笑,昔日衣着整洁一丝不苟的少年,现在衣角上有明显的污渍油迹也毫不在乎“是搬了,这两天还清了债,我想着回来再找找工作。”
余欢瞧他走路姿势已经正常了,还未开口,宋凌自个儿把底交代清楚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啊,已经跳不了芭蕾了。”
宋凌苦笑“这事说起来也是我自己作孽,要不是一时昏了头借高利贷,现在说不定我还能和你一起搭档跳舞”
“啊”
高利贷
宋凌瞧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笑了“看样子赵老师没把我的事和你们说啊当时校园贷风头那么盛,我还以为自己会被竖典型呢。”
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的人了,宋凌如今还清了钱,遇到昔日搭档,心平气和地同她聊天。
当初宋凌痴迷摄影,一时鬼迷心窍,信了贷款的花言巧语,购置了全套摄影设备加若干镜头。本想着慢慢从生活费里还,谁知道父亲那半年生意上也出了些问题,零花钱锐减,宋凌别无办法,只好再从其他平台上借钱来填补。
也不过是拆了西墙补东墙而已。
利息越滚越多,他实在还不起,那些人在屡次警告之后,为示惩戒,在他跳完舞后拦住,打断了他的一条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