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尼克爾森!」孩子停在了一顆梧桐樹下,仰著頭,看著那坐在粗樹枝上的,紅皮鞋的主人,「這麼熱的天,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呢?」
尼克爾森尋聲低下頭,他靠在樹幹上,無聲的笑了笑,只露給孩子小半張臉。
「這麼熱的天,你跑來這裡幹什麼呢?」尼克爾森反問孩子,他手裡拋著一個球形的東西,那東西很白,仔細看去,上面還綴著一點剔透的綠。
他一腿屈膝,一腿垂落下來,小腿輕輕一晃,暗紅皮鞋盪在腳尖,他有一雙修長的小腿,裹在一條修身的西裝褲里。
樹幹上靠著一根紳士杖,就在孩子腳邊,那根紳士杖看起來格外的奢華,通身烏黑髮亮,裹著金邊,杖頭鑲嵌著一顆剔透的紅寶石,與尼克爾森領口那顆一樣。
孩子小心的摸了摸那根紳士杖,由衷的說:「尼克爾森,你這根手杖真漂亮。」
尼克爾森笑了笑,將手裡的圓珠子塞進了眼眶,圓珠子像是卡上了齒輪,咔嚓響了幾聲,那抹翠綠便代替了方才烏黑駭人的洞。
他在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懷表,輕輕一按,懷表應聲打開,裡面一面是錶盤,一面是一塊圓鏡,他對著鏡子照了照,確保眼珠子老老實實的嵌在眼眶裡,臉上也沒什麼別的異常。
鏡子裡的可人真帥,尼克爾森心道。
就是這臉白的有些嚇人了。
尼克爾森翻身跳下樹杈,金色的發在陽光下盪了盪,他拿過紳士杖在手裡挽了兩個花,垂下眼看著孩子,向著樹林深處歪了歪頭,接著抬腿往深處走去。手杖上的紅寶石映著細碎的陽光,在片片樹葉上留下一道道紅。
孩子追了上來,抬起胳膊拉住了尼克爾森的衣擺,他看著那手杖一會兒杵在地上,一會兒又落在尼克爾森手裡,杖頭上裹著的金邊閃得他移不開眼。
「真的很漂亮,」孩子小聲說著,「這也是研究所給你做的嗎?」
尼克爾森又笑了笑,他說:「什麼叫,也?」
孩子也笑了笑,他笑的比尼克爾森要清脆許多:「你的衣服,你的頭髮,還有你那顆翠綠的眼睛,不都是研究所給你做的嗎?」他看著那手杖,又抬手摸了摸,「還有這個漂亮的手杖。」
尼克爾森收了些笑容,綠眼睛在眼眶裡輕輕轉動,他抬手用力按了按,防止眼珠掉出來。
「是的是的,」他應的敷衍極了,迫不及待的要轉個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這麼熱的天,來這裡幹什麼?」
尼克爾森頓了頓,補充道:「這片林子還是不要來的好,要玩,去廣場上玩去。」
聽了這話,孩子倏然沒了笑聲,他垮下小臉,皺著眉頭輕輕嘆了一聲:「我母親病了尼克爾森,我想救她。」
他說的好委屈,好像下一瞬就要哭出來,可當他仰起臉看向尼克爾森的時候,尼克爾森沒有看見孩子的眼淚。
「你可以帶我去研究所嗎?不,你可以帶我母親去研究所嗎?讓他們給我母親看病,就像他們救你那樣,我知道這個過程里你很痛苦,我不知道我母親受不受得了,可我想讓我母親活下去,聖托里尼,就是鎮子上的醫院,那裡救不了她了,」他緊緊攥著尼克爾森的衣擺,臉上滿是懇求,「求你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