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情形,献福瞬间明白了,自他走后,太子并未召唤小福进御书房侍候呢。
他慢悠悠走近小福,小福明知是谁来了,却懒得应酬,只装作不知道。献福捏住小福的耳朵一拧,对着疼得呲牙咧嘴的他小声道:“太子没留人在身前伺候?”
小福甚是委屈地点了点头,目光犹自不断地向着御书房里面张望。
“得了,小猴儿崽子,要在太子面前露脸,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献福虚白的胖脸在灯光下闪过一丝不屑,还有一丝无奈,摇了摇头,径自松开拧耳的手,顺便在小福头顶拍了一下。
小福的手条件反射般捂上无端受虐待的耳朵和头,又痛又怕,却连连点头。
书房内传出陈免清越动听的声音:“阿监,送九弟。”
“是,太子!”献福一声朗应,抬脚时瞥了小福一眼,低声道,“明儿下朝后,你随我入御书房伺候,记住,机灵点儿,别缩手缩脚的!”
这意外之喜,瞬间击飞了小福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他高挑着眉毛,眼睛瞪得老大,唇角简直要裂到耳朵了。
忽然,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从后面抱起了献福,在献福惊骇回之时随即又放开,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
站在暗影中的蓁蓁,望着这一老一少互动的一幕,抿唇一笑。
小福是个孤儿,据说是献福有次出外捡回来的,那时他才六岁。献福让人给他净了身,亲自带在宫中养大,不是父子情同父子。
杵臼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外,橘黄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眸光向周围扫了一眼,“啪”地打开了蚕丝扇,悠然大步离开。
蓁蓁主仆三人忙从暗影中出来,在拐角处跟上了他。他不徐不疾地摇着蚕丝扇,低语道:“看样子成了?”
“嗯。”
“好,回去细说。”
回到玉凤院已是亥时初,蓁蓁和杵臼依然进了偏厅。
兄妹二人刚刚坐定,鱼儿的声音便在门外道:“公女,有最新情况。”
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蓁蓁一跃而起,脆声道:“快进来。”
随着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身黑衣的鱼儿已盈盈站在了蓁蓁面前。她见杵臼坐在几前懒洋洋摇着扇子,便先上前见了礼:“九公子。”
灯光明亮,照耀着杵臼的灼灼目光,那里面透出几分好奇,和不知何原因而起的兴奋。
“血煞……”
鱼儿只出口了两个字,便被杵臼的震惊语气打断了:“血煞?!”
“是,九公子。”点一点头,鱼儿转面向蓁蓁,继续禀示道,“奴婢隐在暗处,见两个粗使婆子从血煞住处出来,悄然坐上马车离开了。奴婢觉得似乎哪儿不对,便悄悄跟了上去,却意外现,马车来到公子佗府外,从角门驶了进去。”
“公子佗府上?!”忽地一甩衣袖,眉头紧蹙的蓁蓁,暗暗咬牙,低低道,“九兄,你说我们的佗叔父,偷偷请出血煞来到陈国,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想把陈国安定的局势搅乱,趁机浑水摸鱼么?!”
血煞是陈佗请来的,这亦在杵臼意料之外。他惊得扇子也不摇了,怔怔半晌才把扇子缓缓合起,沉吟着道:“怪不得,我只是开个玩笑,说阿璃吹得萧与箫煞有五分像,阿璃的脸色就苍白成那样了!看来,请血煞出山这件事,阿璃也知情。”
提起这事,蓁蓁神情一震,微眯了眼眸,笑嘻嘻凑近杵臼道:“嘿嘿,九兄,十三那日与血煞相遇,有幸得闻箫煞吹萧,所以,九兄言阿璃之语,算是歪打正着。两人风格确有五六分像。”
蚕丝扇在几上重重一击,杵臼身体前倾:“如此说来——”
微风穿窗而过,吹得烛火晃晃悠悠,室内人投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是哪个,只见一团黑影随之荡漾。
蓁蓁只觉心内飞过无数个念头,这些念头像无数个小虫围着她,搅得她烦乱不已,她轻轻拍着额头,诚实地回答道:“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