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朗,曾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不仅因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更因为他是能为她所掌控的人,她才对他放心,换了其他人,怎会有第二个十几年的感情去寄托信任。
端午过后,很快到了放榜之日,榜下围了几十圈的人,将贴榜的困在其中,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作为世家公子,傅明朗不必亲自去看榜,家中的小厮早早在榜下守候,为的是第一时间知道名次。
那小厮疾奔回府,恨不得化身飞马,从门外远远的高喊:“二公子中二甲第四名,第四名!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遥遥听见此言,阖府等候的人皆是喜笑颜开,傅太太遣了好几个家丁,逐一给京中亲友登门报喜。
平安侯府接到了这个好消息后,何太太高兴得让厨房多做了几道菜,按惯例赏了每人两吊钱。
这是近期最值得高兴的事,扫去此前以前阴霾笼罩的院落,就连越苏,也激动得又在文曲星画像前多叩了几个头。
环绿见了,直直笑道:“姑娘这模样,比当初亲兄长中了还高兴呢!”
越苏腼腆一笑,别过脸去,是欣慰也是终于放下心来了:“表哥苦读十余年,为的就是此时,我怎能不为他高兴。”
放了榜,起码一件大事落了地,嬴琅也不能再用这件事情威胁她了。
“若是。。。。。。若是没有那件事就好了。”越苏想到了什么,目光转为低落。
要是没有嬴琅中途横插一手,或许,她真的会高兴的忘乎所以,可只要他横在心头,她和傅明朗,便再无可能。
庆幸的是,他果真说到做到,没有动手脚。
越苏以为,要第二天的宴会才能见得到傅明朗向他道喜,没想到当晚他便趁着黄昏时人烟稀少来了。
走的是何致远为了方便另开的偏门,连何太太都不知。
环绿得了消息,因着规矩,也领着他只到院门外,不敢再往前了,傅明朗谢过带他来的环绿,便在此候着。
自少年后,他只在母亲的带领下偶尔会登进枫林馆中,其他时候顾及声誉,只在何太太院中处相见。
他的手中捏紧了榜书,心跳如小鹿乱撞般激越,无比期盼能够见到越苏。
可晚间清静,除了百鸟归巢的声音,再无其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反而惴惴不安。
眼前人素衣打扮,头只挽了一半,剩下的如瀑布垂下,更添清丽温婉,杏眼弯眉,与他对视,他更是愣在一旁,不知怎么言语。
还是越苏拱手先浅笑朝他祝贺,他才如梦初醒般执起她的手,喜不自胜。
“卿卿,我中了,二甲第四名。”
说完,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将榜书拿给她瞧。
“我知道,中午姨母就打人过来说了,还道明日即刻就摆上几桌,先邀了京城中几家亲戚,待你面了圣,还要回老家勤县大摆十日筵席。”
当今陛下最喜重用进士出身读书人,对于世家子弟凭借家世入仕的,虽然宽容待下,却极少委以重任。
朝堂之上,进士出身的高官,占了半数多,都是实权实职。
越是年纪小中进士,才能说明是聪慧过人,当年崔太傅也是二十五才中了,如今傅明朗不到二十便有此番成就,加之族中亲眷皆在任上,稍稍提拔,前途可想而知。
傅太太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欢喜,儿子不仅给傅家争了气,也给崔家争了气,日后两族人鼎力协助之下,何愁没有登阁拜相的机会。
“他们庆贺是他们的事,我只想和你说话,想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傅明朗忽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摸着她的手温言提醒:“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他考上了进士,何家又晋了爵位,祖母想必也不会再左右他的婚事,所以,面圣之后,他想请父母过府商议定亲之事。
傅明朗从袖中摸出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香囊,放在她手心。
“除了考试那些天,这香囊我一直戴在身旁,一刻也不敢离身,枫叶已枯,不知卿卿,当初的誓言是否还作数。”
越苏的笑容停在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曾以枫叶和桂枝为约,情深义重,誓约犹犹在耳,可不过短短一年,已经物是人非。
见她没有立刻说话,傅明朗原本信誓旦旦的喜色变成疑惑,手攥得更紧了:“卿卿,你不说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