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经叫人换过了,孤在门外等你就是了。”
越苏素衣白裙,裹着浅碧色的披风,带着环绿进了汤池殿中。
汤沐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她换上薄纱裙衫,一步步走下台阶将自己置身于泉水中。
水雾弥漫,环绿按照嬴琅先前的吩咐,将放在汤池边的药汁倒入泉水,很快,澄清的水慢慢变得混浊。
这些汁都是用名贵的补药熬制的,三天三夜才收汁,味道极重,沁入鼻中时,越苏实在受不了,趴在岸边喘气儿。
气味越来越浓重,她猜想嬴琅应当不会进来,便自己偷偷沿着台阶爬上了边。
“姑娘,你怎么起来了?”环绿哭笑不得看着她。
“算了吧,味道太苦了。”
“姑娘,这又不是要喝下去,怎么还嫌苦呢,也亏得太子殿下没进来,不然看到您浪费了他一片苦心,那多不好。”
环绿叹息,先前的药丸越苏嫌弃,没有吃下去,她并没劝太多,可这只是泡在水里,味道浓重也还可以接受,怎么自家姑娘还是不愿意。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越苏蹙眉掩鼻,坐得远远的。
“姑娘你啊,总是任性。”
越苏不愿,她自然不能逼她,只是心里头感慨,自家姑娘终究是蜜罐里长大的,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的好多么难得。
她们乡下那些男人,吃喝嫖赌,回家对妻子动辄打骂,都是常事。
远的不说,就是她同村的表姐,不过是多睡了会儿,迟了一刻钟的早饭,便被婆婆骂了两天,姐夫回家后,还对她说,日后再有如此,就要休了她。
表姐大着肚子,寒冬腊月还得日夜劳作,那男人在外没了脸,稍有不满就拳脚相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娘家所有人都劝她多忍耐着,事事顺从,别让人找到借口就好了,可是表姐再温顺,身上的伤还是越来越多。
她自小就懂得了女子生活不易,所以在家格外听话,可是家中贫困,她还是被父母卖了。
来到了侯府,虽然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生活。
下人犯了错碎了东西,宽容的主子训斥几句就过了,严厉的罚几个月钱,只要勤恳本分,日日都能吃饱穿暖。
她那时终于知道,为什么牙婆说她要卖给京城贵户时,父亲母亲是那般开心,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还对她说,那是她的福气。
离开家里算什么福气?不过她也没有权力去反驳,因为她想吃饱饭,不想过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她第一个主子,就是那时才五岁的越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