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又从背筐里拿出煎饼,那焦黄焦脆的样子,让孩子们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方橙先每个孩子都了一块,先咬着吃。
大锤问道:“祖母,这饼什么做的呀,金黄金黄的!”
“小米磨粉做的。”
“怪不得香!”
一家人欢快的吃了饭,方橙讲道:“刚才我与老大回来时,就觉的冷多了,今晚怕是要变天,每家在炕洞里再添上几根木头!半夜里警醒些,把屋西头捡的柴垛往院子里牛棚边上放放,也给老牛遮个半拉子门,挡挡风。”
听了她的话,家里男人都行动起里,去搬柴禾,女人们开始往炕洞里添柴,不一会儿都忙活好了,才回屋里睡觉,确实比吃饭前冷多了,比晌午时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方橙正要关屋门睡觉时,程禄山来找她了。
方橙让他进来,脱鞋上炕,暖和脚,问道:“来说你两个哥哥供你念书图个啥?”
程禄山点点头。
方橙道:“这次,你说我听,最后我再说你说的对不对。”
程禄山开始讲:“我觉的大哥和二哥根本不图我什么!如果有,那也是我能拉拔侄子上进,侄女有个好婆家。他们供我念书,不是我念书好,而是我是他们俩的弟弟!”
“我能读书,不是我脑子聪明,而是当时,时机合适,才有了我读书的机会。如果爹在,大哥二哥未必不能读书,读书也不逊于我。”
程禄山这两天想了许多,觉的自己是一个虚伪又无知无能的小人!
“我自以读了书就高人一等,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这么以为。对侄子侄女起名子,念书什么,以前脑子里根本没有,只有一心念出书来,自己做官,光宗耀祖!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还是一味的只读书,将来或许真如娘前几日说的那般。以后过日子做农活,我向大哥二哥请教,有时间就教侄子侄女们读书识字。”
方橙听了点点头,觉的他开始正视自身,进了一大步。
见他一会儿没再说话,方橙出声道:“说的很好,说明这两天真想事儿了。十六七了,也成亲有婆娘了,书要继续读,日子也要好好过。能说出不光教侄子读书,还教侄女认字,这很难能可贵!”
程禄山听了老娘的赞扬,脸上也露出这几天难得笑容。
“这几日我还想过,大锤二锤也到上学堂的年纪,不如明年开春送他们俩进学堂,让先生正儿巴经的开蒙才好。”程禄山说道。
方橙倒对他有些改观了:“那你的学业怎么打算的?”
程禄山眼神清正起来:“本来我打算给祖父守孝三年,毕竟爹不在,我们兄弟应该的。大哥说他是长子,让我守百日行了。我想了想,决定守一年。明年我不下场了,跟着哥哥们好好学学过日子,再日日温习功课,有拿不准的再去学堂请教先生。”
方橙也正眼瞧向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脸庞稚嫩,却要努力成为一家之主了。
她点点头,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
“老三,我支持你的决定。我记得前几年你念过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当时听过,还问过你啥意思,这些年,我反复在嘴边嚼这话,觉的太有道理了。如果你心中有迷茫时,不如多念念这圣人的话。”
程禄山听老娘说出《易经》中警世名言,心中也是吃惊的。一位妇人只听儿子念书中几句话,也能记很多年。
见他吃惊的样子,方橙笑了笑,说道:“圣人话,是对众生讲的,又不分男女,女子要是能读书识字对教导家中孩子也是好的。”
方橙没讲什么女人念起书来,不比男人差,女人能顶半边天。在男权社会,除非女人念书对他们有利,而不是从他们手中夺权,他们才有所松懈,允许女子读书识字。
程禄山觉的老娘说的对。
他又说起了许涟漪:“那日去镇上,许妮子是去卖什么鞋垫,就是一些薄鞋底子,没刷浆糊缝在一起的。卖十文两只,没人买。”
方橙无语极了!
许涟漪也不是第一天才到这个时代,她从哪儿得到卖鞋垫的商机?
这个时代,鞋是左右脚不分的,没有鞋码的,而且穿鞋也是有严格规定的,不是你看着好,就做来穿的。比如说现代社会极具个性的鸳鸯鞋,这会儿你卖卖看,不被骂死算好的。
男鞋方头,女鞋圆头,两只要一摸一样,本来就是纯棉布纳的鞋底,再买个纯棉布鞋垫子垫上?
“我总觉得她是许妮子又不像是许妮子!”程禄山还是没有说出许妮子曾经自己起名许涟漪。
“她挺不一样的,有时她觉的应该人人平等,不分男女,不分长幼,有时她觉的这世间的礼法都不对,有时她又觉的自己高人一等,世间万物皆不放在眼里,看我时,也有一种,我是土鳖的样子!”
方橙听了他的话,心里笑的很,程禄山对许涟漪来说不就是金龟婿,土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