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大的遗憾和可惜,顺着往前进的车轮,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像是电影演到了尾,她坐在黑漆漆的座位上,所有的人都零零散散地离去。
只剩下她,看一排排字幕划到底。
她只能暂且将这当成,旅途后遗症的潜伏症状,然后继续贯彻自己的旅行哲学。
不过比起她那一点异样。从泳池出来之后,女人的异样更加明显。
明明还没有到分道扬镳的时候,这个人似乎就已经在逐渐变得模糊。明明坐在她的身边,头时不时落在她手臂上。
却已经像一团燃烧殆尽的云,快要化成一缕烟,就此飘走。
然后,像是为了印证她所想似的。女人又像变魔术似的,从自己的衬衫兜里,掏出一小瓶药。
往手里倒了两三粒,是白色的药片。
“这是什么药?你生病了吗?”
付汀梨皱着鼻子给女人找了瓶水,她不记得之前女人有吃过药。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女人表情没什么起伏地接过水,拧开瓶盖,把药片扔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了进去。
阖了一下眼皮,再睁眼的时候,眼睛里的暮色似乎黯了些。
“气温过三十七度就得吃药?”
“也不是。”女人否认,然后又笑,很随意地说,“就是想吃就吃。”
“还有药是想吃就吃的啊?”付汀梨也笑出声,
“那可真好,我怕苦,不爱吃药。”
“你不觉得奇怪?不觉得害怕?”女人从侧面歪头望她。
“奇怪什么?害怕什么?”付汀梨问。
女人盯她一眼,移开视线,对她做出评价,“你这个人戒备心是不是太低了?好像总是很简单就能接纳任何事情。”
付汀梨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微微弯着眼,回女人一句类似的话,
“你这个人戒备心是不是太重了?总觉得别人这么容易相信你就是一件坏事?”
“容易相信陌生人本来就是一件坏事。”女人又说。
“我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不会是坏事。”付汀梨觉得自己跟说绕口令似的。
女人大概也被她绕了进去,侧头盯她好一会,而后又给予她一个无足轻重的笑。
像是认了输,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气氛松弛下来。付汀梨看了看四周逐渐下沉的夜。
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昏黄光晕融在夜色里,晃动着敞开公路两周的海洋。
这段公路宽敞迷幻,在这个时候只容纳着她们一辆正在飞驰的车,像一场仲夏夜快要逝去的梦。
等开过两个路灯,付汀梨又主动提起,
“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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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在这段路程的结尾留下任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