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觉得,她的认知有很大的滞后性,这个女人向来都如此清晰浓烈。
她在女人慵懒而清晰的声音中缓慢沉入北疆的冬夜。
迷迷糊糊间,她看着那些字幕缓缓往上滑动,突然有个问题冒了出来。
于是她问,
“孔黎鸢,你演过这么多角色,有没有哪一个角色是你自己最喜欢的。”
这个问题过后,浮现在付汀梨脑海里的,是《冬暴》结尾,李弋在电话亭里的那个笑。
她想,如果让她来选,她应该会选李弋。可她没听到孔黎鸢的回答,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在飘然昏暗的光线里。
一歪头,彻底睡了过去。
片尾字幕彻底播到了头,年轻女人的头昏昏沉沉地点着,不由分说地砸在了孔黎鸢的胸口。
她觉得有点痛,可是她笑。
窗外大雪不停往下飘落。她在灰暗房间里坐着,没有马上入睡。
而是看完影片最后一句话之后,注视着付汀梨的脸。
那双偏褐色的眼已经被阖住,没有再用那种坦诚而年轻的目光,在浮沉世俗中注视着她。
让她敢去细细端详这张脸。
她看她被时间消磨而变得郁白的肤色,看她肌理下饱满立体的骨骼走向,看她被环境迫使而染得纯黑的。
这张脸庞上曾经所有的光泽和自信,似乎都在这一个冬消逝了一大半。
但是完全没有了吗?
不是的,只要一睁开眼,就还在。如同一茬坚韧的草,春风一吹就能再生。
有的时候,孔黎鸢觉得自己真想把这个人关起来,让她眼底那种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不再受任何环境的迫害,只永远为自己所生就好。
有的时候,她又冷静地知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恶劣的,她会伤害她。
于是她什么都给不出去。
孔黎鸢出一声极为轻的叹息,再移开视线的时候,靠在靠枕边的手机已经倒在了褥子上。
她把付汀梨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伸手去拿过来,现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电量不足”提醒。
于是画面就暂停在影片正式结束的最后一句话:
谨以此片,献给这世间最伟大最恶劣的爱。
她有些迟钝地想起,自己还没回答付汀梨睡着之前的那个问题。
有些犹豫。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紧接着,躺在枕头上已经入睡的付汀梨,无意识地在枕头上蹭了蹭。
于是柔顺的,便再一次从孔黎鸢的手指缝隙里滑过。
她靠坐在床头,低头凝视着付汀梨的睡脸,仍像过往,轻轻抚过她的头,然后回答,
“以前是李弋,现在是阿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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